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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的“黑聊”
杨汉光
晚上熄灯后,几个男大学生还不肯睡觉,在黑暗中闲聊,大家戏称为“黑聊”。李强极少参加黑聊,只是默默地听。黑聊的主要内容是女同学,百谈不厌。
这天晚上,睡在李强下铺的张伟民说:“刘小玉那么新潮的美女,居然选修古代哲学,你们说怪不怪?”
刘小玉是邻班的,李强早就暗暗喜欢她。第二天,李强就退掉现代诗歌,改选古代哲学,希望跟小玉靠近些,更希望擦出点火花。
选修古代哲学的学生很少,所以必须几个班的学生合在一起上课。每次上课,李强都坐在小玉的后面。看着小玉的一头秀发,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香,李强胡思乱想,常常不知道老师讲什么。
李强越来越喜欢小玉,有一天上课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伏在桌上悄悄给小玉写情书。不料,正写着,一只大手就从旁边伸过来,拿走他写到一半的情书。李强大惊,双手抓住那家伙的手腕。这才发现,抢情书的是好友张伟民。李强要张伟民松手,张伟民小声说:“你我亲如兄弟,什么东西不能看?”他不但不松手,反而抓得更紧。
李强和张伟民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同班同学,上大学后,不但是同班同学,还同一个宿舍睡觉,确实亲如兄弟。可这是情书啊,何况梦中情人就在身边,再亲的人也不能看。见张伟民不肯松手,李强就使劲掰他的手指。
小玉回过头来,不高兴地说:“你们俩闹什么呀?我要听课。” 李强只好放开张伟民,小声叮嘱:“不许告诉任何人。”
下课后,张伟民把李强拉到角落里,在李强的胸脯上擂了一拳,兴奋地说:“我们简直像孪生兄弟,有心灵感应,竟然同时爱上了小玉。”
李强撇撇嘴说:“拉倒吧,你是看了我的信,才这么说。”
张伟民郑重地说:“真的,刚才上课的时候,我写了一封信给小玉。写成后,想让你帮看看,却发现你在遮遮掩掩地写东西。没想到,你也在给她写情书。”
说完,张伟民就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强。李强接过来一看,确实是写给小玉的情书。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李强一下子傻眼了。
愣了一会儿,李强失望地说:“你的信已经写好了,我的才写到一半,你比我快,我退出。”
李强要将自己的信撕碎,张伟民拦住他说:“你我是好兄弟,干脆来个公平竞争,把两封信装在同一个信封里,寄给小玉,看她喜欢谁。”
李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回到座位里,继续写情书,字斟句酌,好一阵才写完。张伟民早把信封准备好了,当即将两封信装了进去。两人来到学校的收发室,直接将信投到小玉那个班的信箱里,连邮票都不用贴。
又一次上古代哲学课时,李强和张伟民既兴奋又紧张,看见小玉走过来,两个大男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小玉却落落大方地说:“两位的信我都收到了,谢谢啊!”
张伟民迫不及待地问:“你喜欢谁的信?” 小玉说:“还没想好。”
李强壮起胆问:“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回信?”
小玉笑着说:“一个星期后吧。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哦。”
李强和张伟民像听到圣旨一样,此后上课格外认真,并见缝插针关心小玉。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小玉约李强和张伟民到草地边的亭子里见面。李强和张伟民买了零食和鲜花去赴约,心里忐忑不安,很像当年参加高考。
见面后,小玉开门见山地说:“我收到不少男生的求爱信,但从来没有人像你们一样,一封两信的,你们的友情打动了我。不过,现在我想听你们互相说对方的坏话。”
李强立刻反对:“我不想说伟民的坏话。”
张伟民也说:“我们从小亲如兄弟,你不要逼我们内斗。”
小玉诚恳地说:“这些天,我对你们了解了不少,感觉你们一样优秀,实在拿不定主意。我让你们当面挑对方的毛病,是要更深入地了解你们,确定哪个更优秀。为了少伤和气,你们只说对方一个毛病就可以了。”
看别人互相挑刺,确实最容易了解人,看来小玉是真心的。李强开始想张伟民的缺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张伟民却眉头紧锁,似乎还在纠结。
小玉说:“李强,你先说吧。”
李强望一眼张伟民,张伟民挥挥手,大度地说:“你不用看我,只管挑要紧的告诉小玉,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是好兄弟。”
李强这才说:“毎晚黑灯后,和我同宿舍的几个人都要来一番黑聊。黑聊时,声音最大的是伟民,他喜欢谈论女同学。”
小玉插嘴问:“他说女同学什么?”
李强实话实说:“他最爱对女同学评头品足,说这个脸漂亮胸太平,那个胸脯高腿太短,好不容易有个脸蛋身材俱佳的,却又说人家没气质。还有比这更难听的,我就不说了。我觉得这是伟民的一个毛病,要好好改一改。”
小玉转头问张伟民:“你也说说李强的毛病吧。”
张伟民说:“既然李强说到黑聊,那我也说黑聊吧。每次黑聊的时候,我们说得津津有味,李强却从不插嘴,我们说得哈哈大笑,他也一声不吭。我觉得,这就是李强的毛病。”
这明明是优点呀,伟民怎么说是毛病呢?李强暗暗高兴,断定小玉一定会喜欢自己。不料,小玉却跟张伟民聊起来,而且越聊越投机,笑得前仰后合。显然,她更喜欢伟民。
李强渐渐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想离开,却又不甘心,就问:“小玉,你怎么会喜欢伟民?”
小玉说:“我们女生也喜欢黑聊,聊得最多的是男同学。这是生活的味精,如果没有味精,生活多么寡淡啊!李强,你要学会使用味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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