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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女匪》——长篇连载【长坪山里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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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19:57: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 移动数据上网公共出口 来自 广西
      粘贴之前先和各位朋友说声对不起!之前的《瑶寨风云》因为版权问题,不能继续连载,给大家的阅读造成了不变,再次说声对不起!
       这本《女匪》目前还是草稿版本,还没有分章节,写多少贴多少,希望大家喜欢。不废话了,开始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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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19:59:3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 移动数据上网公共出口 来自 广西
     “啊……”吴丙一声惨叫,双手捂住两腿间,钻心的疼使他不停地在竹床上翻滚着。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很快就染红了裤子和一大片床单。即使是用手捂住了伤口,还是止不住那掏心的痛,滚了几下,吴丙再次惨叫一声,声音划破这寂静的夜,两腿一蹬,晕厥了过去。
      “啊……”惨叫声再次发出,不,应该是惊叫声。这是蜷缩在床角,身上只挂着一件鸳鸯肚兜的女人发出的。因为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刚才一直被吓傻了的她,以为吴丙死在她的床上了,这才慌醒,发出的惊叫。因为太害怕,叫声听起来也比较惨。 吴丙是被两个手持匕首的蒙面人割下命根而晕死过去的,在那女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的一个蒙面人扔下了一只绿色的草扎蚂蚱。然后和同伙相继翻身越过窗台,顺着搭在窗台上的竹竿滑下,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惊魂未定的女人……
        初秋的夜晚,少了白日的酷暑,凉爽宜人。
        更夫刚刚敲过更,现在是半夜二更天。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蒲芦的小镇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却也难以唤醒沉睡的乡民。银白的月光如纱般的铺撒在小镇侵蚀着岁月痕迹的青石板路上,显得那么的水墨,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烽烟四起,战火弥漫的年代。也许是战火还没有真正的烧到这个有点偏僻的西南小镇吧……
        沿着并不笔直的青石板道一直向前走,再拐过两条小巷,在巷尾有一间有些简陋的木板楼,那是寡妇秀霜的房子。这女人名字都取得那么的霜苦,难怪她会成为寡妇。 秀霜二十有六,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一个女人虽然有了不错的容貌,但是不一定能给她带来幸福的生活。秀霜原本是临近陈塘庄人,秀霜的亲生父亲在她还没懂事就因为一次意外死去了。 迫于生活的艰苦,秀霜的母亲带着她又改嫁到西甘村。嫁给了死去老婆还拖着一双儿女的黄老大,嫁给黄老大后,母亲又陆续又生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儿女一多,黄老大就看不起秀霜这个不是他的种的女儿了,吩咐她做这做那,还非打即骂,几年也不给她添置一件新衣服。 母亲是个懦弱的女人,看着吃不饱穿不好的秀霜,只有默默地流眼泪,不敢与黄老大抗争。秀霜还未满十八岁,就被嫁到了蒲芦镇一户打铁的人家,也就是秀霜现在的这个家。说是嫁,其实就是买,黄老大可是收了人家的五十个袁大头的。 秀霜的老公整整比她大上一轮,相貌长得比较不待见人,镇里人都叫他铁疙瘩,这也就是为什么都三十好几了,这才花钱买到一个老婆的原因吧。
        十八妙龄的秀霜,皮肤白里透红,两个大眼睛闪灵灵的,屁股挺翘,胸前的那两坨圆鼓鼓的,不知道把多少汉子的眼珠给瞪直了。老实憨厚的铁疙瘩娶了这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自然是疼爱有加,就差没有给她端洗脚水了。秀霜嫁给了他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了,作为回报,秀霜很快就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这更是把铁疙瘩乐得整天咧开嘴笑。
        好景不长,五年前,在一次烧炉打铁的时候,铁水里面掺杂了异物,发生了爆炸,把铁疙瘩和公公两人给活活的炸死了。当时的场面可真是惨不忍睹,秀霜哭啊恨啊,可是生命是怎么都哭不回来的。接下来的日子,秀霜带着年幼的儿子和哭瞎眼了的婆婆艰难度日。秀霜还年轻,她也想过带着儿子改嫁他乡,只是想起了继父从小对她的情景,她害怕儿子走她的老路,再者也实在不忍心抛下瞎了眼的婆婆,于是过一日算一日,慢慢的煎熬着。
        女人毕竟是女人,离开了男人,那生活就是一团糟。好在女人总是受到别人关注和帮忙的,特别是秀霜这种漂亮美丽又守寡的女人。当然,关注秀霜的都是一些男人,确切的说,都是一些地痞流氓,公子哥儿。寡妇门前是非多,正经人家哪里敢往秀霜门前站啊。这些地痞流氓公子哥儿也不是真正的来帮忙,他们只不过是借着帮忙的名义来亲近秀霜,好趁机亲个嘴儿摸个屁股什么的。日子这么艰难,既然选择了守寡,秀霜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她不会白白的给这些男人摸,她会适当的向这些男人索要一些财物,以维持生计。这些男人也乐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亲近人家,那就得付出一些银两。 在这些男人当中,有两三个出手比较大方的。秀霜和他们的关系发展得也比较好,比较好当然就不只是摸一下屁股碰一下胸这么简单了,秀霜也愿意委身于他们。光有了钱贴补家用是不够的,作为一个守寡的年轻女人,她还是需要男人的。 婆婆虽然眼睛瞎了,可是耳朵不聋头脑不笨,只是对于这样一个家庭,秀霜还苦苦坚守着,也算是尽心尽孝,她也就装聋作哑,不过问秀霜的事情了。其实这也是一个很无奈的事实,秀霜不和这些男人纠缠不清,又怎么有钱来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啊!
        如银的月光照进了秀霜木楼的窗户里,照亮了她的大半个房间。房间里摆设简单,一个半人高的衣柜,一个落叶樟制作的梳妆台,再就是两张太师椅了。对了,还有一张大床,大床就是当初秀霜和铁疙瘩结婚时的婚床。只不过现在床上秀霜身边躺着的不是铁疙瘩,而是镇上吴保长的三少爷吴丙。吴丙是和秀霜发展得比较好的两三人中的一人,也是唯一敢在秀霜家留宿的一人。 吴丙是有妻室的人,老婆唐蕾长得也绝对不亚于秀霜。有人这么说,拥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貌的西施、王昭君、杨贵妃、赵飞燕中任何一人,和你睡上这么两三年,那她也就是个没有任何新鲜感的女人。虽然没人知道这些古代美女到底长得怎么样,但是她们的美那绝对是所有人都认同的。 唐蕾纵然贵为县城保安团唐司令的千金,但也不能和这些四大美女相比,所以吴丙喜新厌旧,出来拈花惹草,那也在情理之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唐蕾过门快十年了,团花被褥都睡破了两三床,那肚子还是一马平川,没见有一丁点凸起。在这个年代,没能生儿育女,那绝对是女人的错。所以唐蕾知道吴丙在外面偷腥沾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丙有胆量在外面乱来,却没有胆量取二姨太。他在外面乱搞,唐蕾虽然不说,但他看得出唐蕾是强忍心中怒气的。唐蕾是县城保安团的千金,他这个小镇保长的少爷,惹不起啊,在外面花花也就算了。两人好像是约定俗成,你不管我的花花事端,我不提纳妾收小,日子相安太平。
       吴丙今晚喝了点酒,刚才和秀霜颠龙倒凤一番,现在早已经疲惫的熟睡过去,发出如拉风箱一般的呼噜声。而秀霜也甜甜的枕着这座“靠山”进入了梦乡,是的,吴丙就是秀霜的靠山,有了吴丙这座靠山,在这个小镇上,再也没有人敢打她的歪主意。她在镇上也是有“脸面”的活着,至少不会被人欺负。
       在吴丙和秀霜熟睡,偶尔还发出几声梦语之际,一根长长的竹竿悄悄的从楼下搭靠在了窗户口上。紧接着两个身穿黑衣黑裤,脸蒙黑巾的歹人沿着竹竿,动作灵敏,像两只猴子一样悄无声息的爬进了秀霜的阁楼。也许是这两人的动作太轻,也许是床上的人睡得太死,总之是没有被发展。
       两个黑衣人进了房间,不翻箱,不倒柜,甚至看都不看其他地方一眼,径直来到床前。一个黑衣人从腰间拔出一把七八寸长的匕首,虽然是夜晚,但是窗外的月光照射在刀刃上,折射出的寒光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个黑衣人借着月光看了看吴丙的脸,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然后冲着拿匕首黑衣人点了点头。 拿匕首的黑衣人立刻轻轻的划破了仰躺着的吴丙的裤子,吴丙今晚刚刚和秀霜快活过,这上好绸缎做成的大裤衩也只是松松的套在身上。吴丙的大裤衩被划破,命根被黑衣人拈了起来,他还以为是秀霜对他摸弄呢,眼睛也卜睁开,喃喃的说了一句:“宝贝,还要啊?”哪里知道,话音未落,一股剧痛让他瞬间弹跳了起来,接着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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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露出山头,却没能阻挡住穿城而过的蒲芦河波光粼粼。古朴的蒲芦小镇一改常态,没有了往日清晨的宁静。每条街道上都有提着枪杆子的乡勇走来走去,镇上那几杆平时耀武扬威的枪全都“瑟瑟发抖”的出动了。没有配枪的,手里也握着朴刀壮胆。他们在搜查黑衣人,搜查那两个早已经没有了踪影的黑衣人。
       早起的乡民们都在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小镇昨晚发生的惊天大案。男人们嘻笑着:“推翻帝制这么多年了,蒲芦镇的保长家却要进贡自家少爷做太监。” 女人这时就会适时的出来,扯住自家男人的耳朵,教训道:“看你们男人还敢不敢在外面风流快活,‘绿蚂蚱’下一个阉的就是你。” 男人们就会收住声,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裤裆,生怕自己的命根转瞬间会被‘绿蚂蚱’割去。 小镇就那么的小,东边放个屁西边就能闻到臭。何况是吴家三少爷被‘绿蚂蚱’阉了这么大这么奇的事,怎么能不满城风雨呢?
      ‘绿蚂蚱’,‘绿蚂蚱’是何许人何许组织也?怎么就令男人们如此之怕,如此惶恐不安呢? 没有人见过‘绿蚂蚱’,或许是见了也不知道是‘绿蚂蚱’。人们只知道‘绿蚂蚱’是个女匪,手下姐妹众多,拥有的枪杆子可以和镇上的乡勇团抗衡。专门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团伙。但是这个团伙有个特点,只抢劫男人的财物,碰上一些行为恶劣或者说是看不顺眼的男人,还会一刀让这个男人做不了‘男人’,吴丙现在就做不了‘男人’了。 这个团伙每次作案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只莽草扎成的绿蚂蚱,所以人们就叫她们‘绿蚂蚱’。有人说‘绿蚂蚱’是这个团伙的名称,有人说‘绿蚂蚱’是这个团伙头目的绰号。就像是另一伙与男人为首,更加嚣张的土匪头目‘萧十一指’一样。有人说‘绿蚂蚱’是位妙龄少女,也有人说‘绿蚂蚱’是老太婆……
       蒲芦镇虽然不大,却是附近九沟十八岔的集散中心。镇上有十几杆枪的乡勇队,在周围山林里活动的大大小小几个土匪团都没有来镇上掠夺过,毕竟谁也不想和官府真正的对着干。可是‘绿蚂蚱’竟然来侵扰蒲芦镇了,对象还是乡勇队吴保长的三少爷,这是为哪般啊?活腻了,想和乡勇队火拼,拼出一个响亮的名头来。还是看不惯吴丙平时横行乡里,特意来阉了他行侠仗义?人们纷纷猜测着。 在吴老八家,吴老八也在咬牙切齿的询问着吴丙:“你是和谁结仇了,惹来了这么大的祸端?”吴老八就是吴保长,排行第八,所以叫吴老八。吴老八五十多岁,真实名字没有几个人知道,知道也不敢叫,大家都叫他八爷或者吴保长。吴保长身材清瘦,阴险的脸上挂着一对稀稀的八字胡,头上滑稽的戴着一顶瓜皮帽,腰间还挎着一把盒子枪。一看这幅模样,就知道是个专门收刮民脂民膏的人了。也确实,吴保长平时干的就是一些收捐征税拉壮丁的活,人见人厌。
       吴丙腰缠纱布,仰靠在床背,表情痛苦,但还是大声的回敬着父亲的话:“谁结仇了,要结仇也是你结仇,年年拉壮丁,拉吧,现在把你儿子的‘丁’都给拉没了。”可能是神情太激动,扯动了伤口,吴丙刚刚说完,忍不住又嗷嗷叫了起来。 坐在床沿低着头用帕巾擦眼泪的唐蕾见状,连忙扭过身去安慰丈夫。可是伤在这个地方,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轻轻的揉揉吴丙的腿,说道:“你就少说几句,先养伤要紧啊。”
        房间里还站着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泪水的妇人,她是吴老八的二太太,也是吴丙的母亲。她也推了一把吴老八,说道:“你也少说几句,你把气撒在丙儿身上有什么用啊,有本事你把‘绿蚂蚱’抓来杀了泄恨啊。” 吴老八气得眼珠子都快冒烟了,他把那瘦手往盒子枪上一拍,大骂道:“‘绿蚂蚱’,你让我断了香火,我就要把你的老巢都给端了。” “谁说你断了香火,我不是还在吗?就算我不想娶老婆,那不是还有大哥吗?说不定大哥才能真真正正的给你续香火呢!”说话的是靠在门口,穿着灰色长衫,一个比吴老八还要瘦上一倍的瘦高个。他是吴老八的二少爷吴乙,吴乙是个瘦猴,他所说的大哥吴甲却是个胖猪。
       吴甲此刻也站在门外,他听到吴乙这样子说,便搓着手傻傻的笑道:“啊爸,我要娶老婆,我要银子,我要吃鸡棒腿。” 本来就已经气得稀稀的八字胡飘起来的吴老八,听了二儿子阴阳怪气和大儿子傻里傻气的话,更是气得手都发抖了。他掏出盒子枪,怒吼着追了出去:“你们两个龟儿子,看我不一枪崩了你们。” 吴甲和吴乙撒腿就跑,刚跑出院子,就把站在外面侧耳倾听的四小姐吴丁香给撞翻了。丁香骂道:“你们两个长不长眼睛啊?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吗?”下人们赶紧扶起四小姐,吴家追赶声、叫骂声、笑声、哭声,好不热闹……
       吴家的大四合院在一片木楼的蒲芦小镇,那绝对是鹤立鸡群,最为辉煌的一家。不过却不是最为富有的一家,最为富有的要数地主潘亮潘百万家。吴家在蒲芦镇不是最富有的,但却是最有实力的。只是有钱和有权却不一定能让这个家幸福,这不吴家老三就被人割了卵子吗!吴家有四兄妹,老大吴甲是吴老八的大老婆黄氏所生。五岁时还不会说话,整天口水留个不停,人也傻里傻气的,大老婆认为是吴老八作恶太多,遭的报应,从此一心向佛,不离佛堂半步。而后吴老八又娶了二老婆邱氏,陆续生了老二吴乙,老三吴丙,幺妹吴丁香。这三个倒不是傻子,而且都还蛮聪明的,但也不是什么省心料。
       先说这老二吴乙,吴乙饱读诗书,还去过省城,但是却是个“瘾君子”,一天到晚抱着个烟枪,本来一表人才的他,现在瘦得像个难民似的。老三吴丙倒是不抽,人也长得英俊潇洒,但却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狐朋狗友一大堆,每天喝完酒之后就是去猎艳。他的老婆唐蕾就是这样子被他猎到的,美中不足就是不会生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老四吴丁香要比老三小上十岁,今年才十八。丁香小姐长得也跟丁香花似的,香喷喷的。弯弯的柳叶眉,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惹人爱。白里透红的脸蛋细嫩细嫩,身材更是没法说,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有点胖。这也怪不得人家,出生在有钱人家,天天大鱼大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胖一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了。不过这也不能说是缺点,谁说胖就不美了,杨玉环不就是因胖而美的吗?再说了,丁香只是有一点胖而已,又不是真胖。要说缺点,丁香的刁蛮任性,霸道无理那才是和她的美貌格格不入的缺点。
       在吴家,要说是吴老八的权力最大,那还不如说是吴丁香的权力最大。因为吴丁香是吴老八的掌上明珠,丁香想要什么,吴老八就给什么,甚至丁香要吴老八给她当马骑,那吴老八也会趴下,屁颠屁颠的爬到丁香的脚边。
       这就是吴家,在蒲芦镇至高无上的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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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20:33: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 移动数据上网公共出口 来自 广西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但是蒲芦小镇的镇民们却感觉不到一点清凉。反而被小镇这几天的气势弄得恐惧,甚至连做买卖的小商贩都不敢大声吆喝。
       县城的保安团一下子下来了近百条枪,就驻扎在镇上废旧漂染厂的厂房里。那些荷枪实弹,戴着大盖帽的大兵或三或五,整天在大街小巷走来走去。在进出小镇的大路上,还设卡盘查过往的行人。
       据说保安团这次还带来了两挺机枪,说是要剿匪,弄得像大战在即的样子。 匪患年年有,往年似乎比今年还要猖獗,县城的保安团也下来围剿过几次,但是每次都是派十几二十人下来,在山林旁边放几枪空枪就走。而像这次出动这么多人马,摆出如此的架势,那还是第一次。这也难怪,谁叫‘绿蚂蚱’这次动的人是保安团唐司令的郎婿吴丙呢!前几天吴老八派人去县城向唐司令报告此事的时候,唐司令就暴跳如雷。‘绿蚂蚱’要是剁了吴丙的一根手指,那他都还没有这么生气,可割掉的是命根,这不是让他的宝贝女儿唐蕾手活寡了吗?唐司令当时就命令他的得力助手陈赤陈大队长率领一百个弟兄火速前往蒲芦镇剿匪,还说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亲自前来督战。
       这个陈赤,可不是一般的角色,他可是个心狠手辣,阴险恶毒的人。还有就是什么事情都要敲上一竹杠,因此也被人们称作陈杠。陈杠奉唐司令之命,丝毫不敢怠慢,一来到蒲芦镇,马上提秀霜前来讯问。
       秀霜只是个小妇人,哪里见过如此阵势,站在陈杠面前体如筛糠,话都说不顺,根本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甚至连那晚行凶的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能给出一个切切的答案。陈杠只得让秀霜供出平时的老相好,想从这个情字里面寻找突破口。
       陈杠是个有头脑的人,他知道‘绿蚂蚱’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来蒲芦镇割了吴丙的命根,土匪为的肯定就是钱财。那么是谁会出钱请土匪来对付吴丙这个蒲芦镇的小皇帝呢?当然是对吴老八或者吴丙恨之入骨的人了。找到了对吴家恨之入骨的人,那才有办法顺藤摸瓜找到‘绿蚂蚱’。
       在蒲芦镇,对吴家恨之入骨的人多了是,但是敢让吴家断子绝孙的还没有几个,吴丙这边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几个情敌——秀霜的老相好。秀霜的老相好除了吴丙之外还有两个,一个是‘仙留步’酒楼的老板叶生忠,一个是屠夫路荣连。这两人对秀霜出手大方,也都和秀霜过过夜。
       一听到这两个人的职业,陈杠的眉毛就动了一下。昨夜梦到大火烧身,今日必有财路上门,这话果然不假。陈杠把秀霜放了,差人去把叶生忠和路荣连分别押解前来。当然,此时的陈杠心思不完全是寻找线索了,狠狠地敲两人一竹杠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叶生忠和路荣连被押解来的时候,大呼冤枉,说我们又不是土匪,抓我们干什么呢?
       陈杠当然知道他们不是土匪了,但是陈杠的理由是,你们睡良家妇女,不整治整治就即将是土匪。再说了,土匪是在秀霜家行凶的,你们和秀霜的关系那么暧昧,谁能保证你们没有通匪的嫌疑呢?为了证明你们没有通匪,得交点保证金来,和唐司令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两位可怜的哥们哪里敢反抗,最终破财消灾,大力的“拥护”唐司令剿匪了。
       和陈杠一样,吴老八也怀疑这事是仇人买凶。吴老八认为最有可能把自己视为仇人的是潘百万和汤祥深,潘百万前面提过,蒲芦镇的首富。开有一间潘记当铺,膝下一双儿女,儿子二十四,名曰潘显龙。长得牛高马大,一表人才。女儿潘显凤,年方二十,文文静静,今年刚从省城读书毕业回来。剪着一头新潮的齐颚短发,整天穿着一套蓝色侧开襟衫和黑色过膝裙子,典型的一副城里学生模样打扮,在这古朴的小镇里,别提有多么养眼了。如花的年龄,家里又不愁吃不愁穿,本应该是活泼烂漫的,可是潘显凤脸上却很少有笑容,反而总是一副淡淡的忧愁。
       潘百万虽然家财万贯,但是却极其节约,他鼻梁上戴的眼镜骨架已经断了两次了,也舍不得换一副新的,找点洋胶粘住又戴在鼻梁上。潘百万这么有钱却是从不资助人,就是隔夜的冷饭也舍不得给街上要饭的。这也难怪,能有今天这么大的家业,全靠他精打细算斤斤计较而得来的,怎么能随便分给不相干的人呢?
       潘百万做得最为苛刻最为吝啬的一件事,就是去年征壮丁。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征壮丁就是抓壮丁,当时的布告是这样写的:“前方战事吃紧,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凡家有男丁,年满十六,不超六十,均须征招一人。”征壮丁的事是由吴保长负责的,虽说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但是却是个有油水可捞的好事。壮丁年年抓,人们一听说抓壮丁,能逃的逃,能跑的跑,上面官府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各个地方的保长只要有壮丁交数,上面一般都不会快嘴。怪罪下来。这也就让下面的人有机可趁了,有钱的人不想去当兵,那就给吴老八塞钱,吴老八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们。
       潘家的儿子潘显龙正直壮年,自然也是应征的对象,往年都是潘太太塞钱给吴老八,这才躲过一劫的。
       吴老八这个人狡诈得很,潘百万这么个大财主,他绝对不会放过敛财的机会,每年收钱都要收两根黄货(金条),今年更是狮子大开口,说要四根。这可惹怒了潘百万,往年太太塞钱他就很不乐意,今年面对这勒索,他说什么也不给,还说什么你吴老八家三个儿子,为什么不征去一个,说你家要是有人去当兵了,我家儿子就去。为此潘百万还跑到县城去找县长理论,结果可想而知,县长和唐司令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人,唐司令和吴老八又是亲家,舍不得钱的潘百万碰了一鼻子灰又回到蒲芦镇。
       潘百万怒,吴老八更加怒,在蒲芦镇,还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过不去,今天潘百万敢跟他对着干,他就要给潘百万一点颜色看看。于是他黄货也不要了,就要把潘显龙抓去当兵。潘百万不是说吴家有人去当兵就心服口服了吗?他吴老八就让潘百万心服口服,他把他家的傻儿子吴甲也推去了兵营。
       吴家大儿子是个傻子,上了战场那绝对是个死。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潘百万就不相信吴老八真的舍得吴甲去送死,于是也赌气让儿子去当了兵。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吴老八早就和唐司令串通好了,这些壮丁都被送走的时候,傻吴甲却被送回来了。理由很简单,军队不要傻子。这可把潘百万气傻了眼,因此也算是和吴家结上了仇。
       吴家的另一个仇人汤祥深,现在人已经不在蒲芦镇,举家不知道搬去了哪里。说是举家,其实走出蒲芦镇的时候,汤家已经是个残缺不全的家了。
       汤家原来在蒲芦镇也算是个大户人家,老婆贤惠,一女二儿乖巧听话。还开有个祥记漂染厂,也就是今天陈杠的保安团驻扎的地方。手下工人数十个,生意也红红火火。只是这种红红火火的日子在八年前就已经注定要没落了,原因只是因为汤祥深的老婆梅氏一次在野外小解,而偏偏那次小解被吴老八看到了。吴老八并不算是什么好色之徒,梅氏也并不是什么十分出众的女子,可是当时吴老八偏偏就被梅氏的白屁股迷住了。梅氏还没有小解得,吴老八就跑上去求欢。梅氏是个正经人家,当然是誓死不从,最后竟然被她逃脱了,不过因此也埋下了祸根。
       吴老八惦记上了梅氏,吴老八是个恶人,但是不是个土匪,他不会像土匪一样把梅氏抢走。此后的日子里,他有事没事就往漂染厂跑。被吴老八侮辱的事梅氏不敢告诉老公,虽然吴老八没有得手,但是这种丑事她还是难以启齿。吴老八每次来漂染厂,都在寻找机会对梅氏下手。
       无奈有了上次的经历,梅氏谨慎得很,几乎不离开老公半步。就算是老公有事外出,她也会和厂里伙计在一起,不让吴老八有半点机会。可是千防万防,最终还是防不过吴老八这只老狐狸。在一次汤祥深外出办事之时,吴老八借故有赤匪逃串进了漂染厂,带着乡勇队气势汹汹的前来搜查,还把伙计和梅氏给隔离开了,最后在漂染厂的染料房里把无路可逃的梅氏给玷污了。
       当天晚上,梅氏对老公说,快点搬离蒲芦镇吧。汤祥深还以为梅氏辛劳过度发牢骚了呢,也不太在意,等到第二天早上,发现梅氏已经上吊自尽了,才觉得这件事存在蹊跷。
       吴老八实在是太迷恋梅氏了,霸占了梅氏之后,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女人比得上梅氏了,正当他盘算着以后如何长期霸占梅氏的时候,却传来了梅氏上吊自尽的消息。无耻的吴老八非但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反而因为梅氏的死恼羞成怒。心想你梅氏这么坚贞,死都不愿意让我快活,那我就让你的家人也不得安宁。
       从此之后,吴老八便找各种理由刁难汤祥深,今天要来征税,明天又来索取布匹向唐司令的军队进贡。一来二去,红火的漂染厂渐渐的没落,最后伙计都差不多跑光了。
        汤祥深的大女儿汤芬芬当时快年满十八,长得落落大方,是个美人胚子。吴老八又惦记上了汤芬芬,不过这次他不是为自己惦记,而是为他那傻儿子吴甲惦记。吴甲已经年过三十了,因为傻里傻气还从未有过姑娘登上门,这可是他的一块心头病啊。
       吴老八找到了汤祥深,表明了来意。汤祥深是打死也不愿意啊,这不是明摆着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可是吴老八是有备而来的,他说祥记漂染厂暗中通赤匪,帮赤匪漂染军衣,如果汤祥深不同意,他就告到唐司令那里去。反之嘛,他俩结成了亲家,他就可以给汤祥深提供庇护,利益让汤祥深自己衡量。
       吴老八的话犹如晴空霹雳,这莫须有的罪名足以让他满门抄斩啊,而且还会连累那些伙计们,这可怎么办呢?在这近一年里,汤芬芬亲眼看见了自己的家变成了今天的模样,她知道他们是怎么也斗不过吴老八的,只有答应吴老八的要求,与换取家人的平安。
       汤芬芬把自己的想法和父亲说了,汤祥深想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答不答应那都没有办法逃脱吴老八的魔爪的,既然女儿这么说了,也只有好累把女儿嫁到了吴家。 汤芬芬太天真了,她以为吴甲傻是傻点,嫁给他最多自己没有爱情。可是事情完全不是这么个样,吴家娶了汤芬芬,那是要让汤芬芬给吴家续香火的。
       结婚的当天晚上,吴老八和二太太就趴在窗户上看,看那傻儿子会不会做那传宗接代的事。傻子就是傻子,他如果懂得传宗接代是什么,那他就不是傻子了。这可急坏了吴老八和二太太,他们可不能这样白白的养着汤芬芬啊。于是第二天吴老八和二太太就向傻儿子面授机宜,当天晚上二太太还亲自进房间“督战”。这可把汤芬芬难为情死了,只是为了家人的平安,她也只好忍着。如果吴甲能够玲珑一点,那么汤家也许真的就此平安了。可是这傻子真的是傻到家了,趴在汤芬芬身上折腾到大半夜,把她弄得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硬是学不会那个事情。
       几天下来,汤芬芬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而吴老八也按耐不住了,他晚上也要去“督战”,一定要傻儿子把这件事情完成了,如果不行,他帮忙都要帮助儿子完成。婆婆进来也就罢了,现在公公也要进来,这样本来就已经受尽耻辱的汤芬芬再也受不了了。她从床上蹦起来,夺门而出,来到院子里,一头扎进了深深的水井里面去……
       汤芬芬这么一死,汤祥深知道吴老八更加不会放过他们,蒲芦镇已经不是他们呆下去的地方了。尽管还有许多眷恋,尽管还有诸多不舍,他还是决定,舍去家业,带着两个年少的儿子远走他乡。当时汤祥深的大儿子汤建峰十六岁,小儿子汤建伟还不到十四。离开蒲芦镇的时候,汤建伟咬着牙说,我还会回来的。汤建峰也坚毅的点了点头…… 这两个仇人是吴老八这几天一直琢磨的,只是苦于寻找不出任何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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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20:34: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 移动数据上网公共出口 来自 广西
      “瑶爷,有人冒用我们‘绿蚂蚱’的名义,招惹了蒲芦镇的吴老八了。”一位衣着精干,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急急的跑来,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一位四十几岁的美妇面前。 这位美妇肩搭披风,腰间插着一把驳壳枪,正站在一棵野涩梨树旁边,看着树上的一只小猕猴摘果儿吃。
       听到了年轻女子的禀报,脸上没有多少变化,不温不火的说道:“哦!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冒用我‘绿蚂蚱’的名号啊?”
       年轻女子站了起来,转到美妇面前,神色有些不安,她说:“瑶爷,这伙人冒用我们‘绿蚂蚱’的名头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把吴老八的三儿子给废了,不抢钱不抢人,分明是要嫁祸于我们啊!现在县城保安团也来了百来号人说要围剿我们呢!”
      “百来号人?”美妇微微的震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这次他们是要动真格的了。”停了一会儿,美妇又说:“阿洁,把姐妹们叫来,商量对策。”说完对着树上的小猕猴吹了声哨子,猕猴迅速跳了下来。她带着猕猴大步流星走向不远处的一处岩洞……
       这里是群山环抱,鲜有人踏足的丛林深处,也是‘绿蚂蚱’的巢穴所在地。刚才被唤作‘瑶爷’的美妇,就是‘绿蚂蚱’的头目,名字叫做邱水瑶。邱水瑶是个女子,却让姐妹们称她作‘瑶爷’,这可能和她从小是个丫头命有关,一直叫别人作爷,自己当老大了,那也体会一下当爷的滋味。
       邱水瑶从小家里贫穷,八岁时被迫被卖到地主家当使唤的丫头,当时慈祥的奶奶含着泪扎了一只草蚂蚱送给她。邱水瑶成了少女了又被地主送给一个小头目做老婆。这个小头目嗜赌如命,有一次赌输了竟然把老婆拿去抵债。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次,终于在一次小头目又赌输了把她抵押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睡一晚后,她忍无可忍,把小头目给杀了,拿了小头目的枪,带上几个姐妹逃进了这深山老林当起了土匪。
       由于深恨这些男人,她们打家劫舍之余,还会把看不顺眼的男人的命根给割下。草扎的蚂蚱是邱水瑶从小到大最美好的回忆,所以她每次作案后喜欢在现场留下一只草扎的绿蚂蚱。 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只有几个姐妹和一把枪的乌合之众,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二十几个姐妹,十几杆枪的队伍了。‘绿蚂蚱’的名声也越来越响,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是在青龙山大大小小十几伙匪帮里,声望仅次于鹰嘴岩的‘萧十一指’萧老大了。
        岩洞,其实不能算是岩洞。因为它只是一块斜长出来的山岩下面凹进去的一块坪子,不过面积却挺大,能容得下七八张桌子。瑶爷她们把这坪子围了起来,就成了一个不受风吹,不被雨打的匪军司令部了。
       姐妹们很快就来齐了,围绕在瑶爷身边,听那位叫做阿洁的年轻女子把事情经过说明。原来阿洁今天去蒲芦镇买点胭脂水粉,看到镇上突然多出了那么多保安团,一打听,发现这事还与她们‘绿蚂蚱’有关,连忙回来报告了瑶爷。
       “吴老八作恶多端,他那龟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有人冒用我们的名头阉了他,那也是替天行道。”
       “是该给吴老八一点颜色瞧瞧,可是现在招惹来了县保安队,我们得小心啊。”
       “怕个鸟,保安队那些怂蛋,那年不来围剿啊,青龙山这么多弟兄,不见说有那个被围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次是来了百十号人的啊,不是说还来了两挺机枪吗?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说到了机枪,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众人,一下子都停住了,看向了瑶爷。机枪这东西大家都没有摸过,不过都听说过它的威力,那可是一扫一大片的啊,所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沉默了一会儿,瑶爷一边抚摸着蹲在身边的猕猴一边说:“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回答声不是那么整齐,但是却很响亮,在这岩洞里发出了嗡嗡的回声。
       姐妹们当然不怕死,能上山当土匪的女人,都是一些在生活中受尽磨难,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怎么会怕死呢?再者就是她们当土匪这么久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胆子磨练得比一般男子的还要大,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怕了。
        瑶爷放开猕猴,一拍椅子的扶手,喝道:“好!不怕死我们就干一票大的,偷袭保安队。他们的人多,消灭不完也不要紧,我们的目标是他们手里的枪,这可是一笔送上门的大买卖啊!”
       “喔!喔……”姐妹们一阵欢呼,要知道在这帮姐妹里还有一般是没有枪的,现在瑶爷说要去抢枪,她们能不欢呼吗? 抢枪不同于抢钱抢粮食,而且是从握枪的人手中把枪抢走,这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不过什么叫做土匪,土匪就是以抢为生的,怎么抢她们自然不用人教了。
       土匪,一群女土匪,一群能存活了二十几年的女土匪,绝对不是一群可以小视的女土匪。
       蹬着大马靴的陈杠觉得蒲芦镇这几天有些异常,他暗中观察,发现漂染厂周围总有几双不那么安分的眼睛。凭直觉他知道这是对手要来了,他止不住内心的兴奋。踏破铁鞋无觅处,难道得来的真是全不废工夫吗?他不动声色,仍旧安排弟兄们改干什么干什么。陈杠甚至还让一部分弟兄去逛花楼,故意作出一些松散的状态。他在等待对手的到来,他在等待着升官晋级的机会。
       潘百万啊潘百万,你要这么多钱又不舍得花,你到底要干什么?蹲在茅房里的潘显凤不禁也埋怨起了阿爸潘百万来,潘百万的过份节约让她今晚吃尽了苦头。原来潘百万贪图便宜,买了两条死鱼回来,都有点儿快要变质了,煮的时候又煮得不够好,害得她拉肚子,这已经是她今晚第四次起来了。
       从茅房里出来,她全身软绵绵的,走路都要扶着墙壁了。走了几步,她干脆蹲在地上休息,再次的埋怨起阿爸。修个茅房也要修这么远,害她走回房间都要休息。
       她家的茅房修在后院突出去的一个角角,这里本来不是她家的地方的。这里是以前漂染厂汤老板的一个小库房,后来汤老板举家搬走了,库房年久失修,崩塌了一半,她阿爸想把这个没人要的库房据为己有,但又不敢明着占据,于是就修了个茅房在这里,想着以后慢慢的扩建,直至把整个库房不知不觉的变成自己的。
       今天已经是过了二十七二十八(农历)了,四周一片黑暗,连点星光都没有,风又吹着院角的凤尾竹沙沙怪响。潘显凤打了个寒颤,有点儿害怕,她撑着膝盖站起来。刚想往回走,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还不容她反应过来,砰砰砰巨响密集的响起,吓得她双手抱头又蹲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砰砰砰的声音还在响着,潘显凤听出了这是枪声,是从不远处的漂染厂传来的。漂染厂驻扎的是县保安团的人马,难道是打仗了?在省城里读书的时候,潘显凤就听北方的同学说,国军正在北方和日本鬼子打仗,百姓都在逃难了。现在该不会是日本鬼子打到南方来了吧?这几天都在说剿匪,又难道是土匪来剿保安团了?土匪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当然保安团也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胆小的潘显凤索性把手电也熄了,蜷缩在墙根大气也不敢出。 枪声响了十几二十分钟,渐渐的变得零星起来,可能是战斗结束了。趁这个空挡,潘显凤赶紧站起来,想要逃回她的房间去。
       可是没等她迈开脚步,一阵脚步声跑进了破库房。她潜意识的打开手电照过去,惊慌的叫道:“谁?” 脚步声是五六个拿着步枪的女人的,她们是想偷袭保安团,反中了保安团的埋伏的瑶爷以及几个随从。她们原先没有发现潘显凤躲在这里,更没有发现这里其实是个无路可逃的地方。
      “抓住她们,她们走不了了,抓活的。”几道乱射的光芒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叫喊声也冲进了破库房,那是二十多个手持长枪的保安队员。对了,还有手持手枪,神气活现的陈杠。
       今天可算是栽了,看来不被活捉就是被打死。辛辛苦苦拉扯起来的队伍就这样子完了吗?邱水瑶心里不服啊!突然她灵光一闪,一把上去反手捂住潘显凤的嘴,用驳壳枪指着她的头大声说:“大家都别动,谁要是敢乱动,我就一枪打爆吴四小姐的头。”
       陈杠一愣,吴四小姐?吴四小姐不就是吴老八的千金吴丁香吗?她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是来剿匪,不是来剿吴丁香的。误伤了吴丁香,搞不好自己命都保不住,可要谨慎些。
       陈杠连忙喊道:“停停停!” 陈杠怕误伤到吴丁香,那些保安队员更加害怕,谁也不敢前进半步。陈杠用手电筒照向“吴丁香”,“吴丁香”穿着一身丝质的白色睡裙,嘴巴被捂住看不清面容,只看到一双惊恐的眼睛。
       陈杠试探着喊了句:“四小姐!” 此时的“四小姐”尿都快流出来了,嘴巴虽然被捂住,但她扔拼命的点着头。不点头不行啊,如果此时她不是“四小姐”,不但土匪会打爆她的头,前面那二十几杆枪也会把她射成渔网的。为了保命,她只得配合着把这戏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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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20:36:3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 移动数据上网公共出口 来自 广西
       瑶爷命不该绝,原本以为走投无路了,却有个“四小姐”来救驾。瑶爷之前根本不认识什么四小姐,她也知道自己手中的姑娘不是四小姐。但她知道吴老八家中的四小姐挺新潮的,这位无辜的姑娘穿着也挺新潮的,情急之下,就把她拿来冒充一下四小姐,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其实,也正是潘显凤的新潮,陈杠才会把她疑是“四小姐”。所谓的新潮,也就是潘显凤身上穿的丝质白睡裙。在这西南偏僻的小镇里,接触外面的事物极为有限,人们穿着的衣服也还是相当的传统。像这种晚上穿睡裙的,那更是一边手指都填不满,陈杠也是拘泥于这身白色的丝质睡裙,这才把潘显凤疑是“四小姐”的。
       有了这个保命牌在手,那就赶紧逃吧,要不然一会被发现是假货的话,那就万弹穿心了。逃进这大户人家,那显然是不可能,那样被发现的机会就更加大了。只有退出这破库房,然后趁乱逃出城去。
       瑶爷喝道:“都给我退后,小心你们手里的家伙,别让它走火了。” 陈杠摆摆手,示意大家退后,他心里暗骂:你个四小姐,三更半夜的,你跑到这里干什么?坏了老子的计划。
       瑶爷押着“四小姐”出了小镇,镇外的地形复杂,陈杠也不敢追去,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猎物逃脱。而且还陪上了四小姐,这可不划算啊。
       突然,陈杠一拍大腿,骂道:“中计了。”率领众部朝吴老八家奔去,原来吴老八家离破库房好几条街,四小姐根本不可能跑到这里来。再说了,这个四小姐虽然蛮横无理,但是却是个怕鬼怕得要命的人,所以刚才那个肯定不是四小姐吴丁香。
      吴老八家灯火通明,他事先不知道陈杠已经布好了口袋等待‘绿蚂蚱’来钻。刚才枪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想坏了,肯定是‘绿蚂蚱’来偷袭了。这三更半夜的,官兵们都在睡觉,这还不被一锅端了?他赶紧爬起来,让他的乡勇队做好战斗准备,预防‘绿蚂蚱’打过来。
       没想到跑过来的却是陈杠,而且还像是打了胜仗的样子。他把手里的枪往腰间一插,迎了上去,问道:“陈队长,‘绿蚂蚱’抓到了没?”
       陈杠也把手枪插回枪套里,反问道:“小姐呢?”
       “小姐?她在服伺三少爷呢,这么多天了,还在喊疼,刚才还大喊大叫来的,唉!”吴老八摇了摇头。
        陈杠也摇着头,焦急的说:“我说的是吴四小姐啊,她呢?现在在哪里?”
       “香儿?”吴老八疑惑了,陈杠找香儿干什么?“她……她在房间里睡觉啊!”
       陈杠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挥着手说:“快快,快去把她叫出来,我要看看。”
       吴老八不知道陈杠要干什么,看他这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就对身旁的二太太说:“去,把香儿叫出来。”
       二太太转身带着两位丫鬟去敲吴丁香的门,吴丁香的贴身丫鬟从里面开了门,面色十分惶恐。二太太走进去,只见丁香坐在床上,把被褥顶在头顶,瑟瑟发抖。二太太过去掀开被窝时,她还惊叫一声。
       二太太搂着她,说:“香儿,是阿妈,你怎么了?”
       发现是阿妈后,吴丁香才稍微平静下来,问道:“是不是土匪打来了?”
       “不是,是陈队长。”
       “陈杠?”吴丁香刚才惶恐的心一下子变成了愤怒,她下了床,穿上鞋子,噔噔噔的跑了出了。 在外面急于知道真假四小姐的陈杠看见真的四小姐出来了,还有点不甘心,迎上去想仔细辨认一下。没想到怒气冲冲的吴丁香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够狠也够准,把陈杠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火烧般的痛。
       陈杠捂着脸问:“小姐!我……” 吴丁香抬起手又是一巴掌,不过这一巴掌被陈杠闪过了。
       吴丁香骂道:“我我我什么啊,你还嫌我家的人没有被吓死吗?半夜三更的开什么枪啊?” 吴丁香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刚才外面枪响那么久,她吓得尿都快要流出来了,而陈杠这个让她吓得快要尿流的人,这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不挨巴掌那才怪呢。
       吴丁香的蛮横无理是出了名的,挨了巴掌的陈杠也不敢发作,只得揉着脸尴尬的退到安全距离以外。 侧房的傻子吴甲趴在窗户上,嘿嘿的傻笑:“打啊,阿妹打啊,打给我看啊!” ……
       瑶爷一干人掳着惊慌失措且又糊里糊涂的潘显凤回到了山寨,那只猕猴好像也知道了她们的失利,狂躁不安的窜上窜下。下山时二十几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现在回来的只有五六个,而且一脸土灰。瑶爷看着个个挂彩的姐妹,气得拿起桌子上的酒坛子,仰头就灌。酒水从她嘴角溢出,淋湿胸襟。灌了几口,她用衣袖抹了抹嘴巴,然后把坛子一甩,吓得猕猴和潘显凤都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妈的陈杠,我邱水瑶与你誓不两立,此仇不报就枉我‘绿蚂蚱’一世英名。”
       “瑶爷,我总觉得我们这次下山太冲动了,好像是中了别人的连环计一样。”说话的人叫做秀姑,不过大家都叫她四姐。四姐是这里年龄最大的一位,比瑶爷还要年长一岁。她是瑶爷当时上山带上来的姐妹之一,做事比较谨慎和周到,大家都比较尊重她。
       “哦?你说说看,什么连环计?”
       “首先,吴丙那一票不是我们干的,别人冒用我们的名号,明显就是嫁祸我们。为什么要嫁祸于我们?肯定是和我们过不去的。和我们过不去的人太多了,但是能用出这种手段的,那也只能是道上的人了。我们还没有查清楚是什么人和我们过不去就去偷袭陈杠,这又是一步错棋,你想想,他这次派这么多人来,而且我们也知道他是玩真的了,那他能不有所准备吗?”
       瑶爷听着觉得有理,她想道上和她们过不去会是谁呢?鹰嘴岩的‘萧十一指’?不太可能。鹰嘴岩的弟兄过百,势力大得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要做吴丙根本就不需要冒用她们的名头。再说了,她们和‘萧十一指’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谈不上过不去。枫木冲的李老秃?这倒有可能。
       李老秃以前本是个轿夫(滑杆),才二十好几就秃了顶,再加上身材矮小一脸横肉,长得怪难看的,一直没有娶上老婆。在有一次抬一个富商过天马岭的时候,因为个子矮抬前面,富商看着这个秃头,觉得大煞风景,再加上李老秃这几天吃多地瓜,臭屁不断从屁股蹦出,惹得富商骂骂咧咧的。富商走一路骂一路,终于把李老秃给骂毛了,还没有过天马岭,就把轿子掀翻,捡起一块石头把富商砸死。然后逃到枫木冲落草,再后来又杀死匪首,自己当了老大。枫木冲人马不多,李老秃一直想壮大队伍。
       去年李老秃来找邱水瑶,想把两支队伍合并在一起。按照李老秃的说法是,‘绿蚂蚱’都是女的,合并在一起就有了靠山,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在一起,那势力自然就大了。邱水瑶当然懂得李老秃说的一家人的意思了,这些姐妹们都是受到了男人的欺负,这才上山入伙的,她能把她们在往火坑里送吗?因此她没给李老秃好脸色,一口回绝了。要说和谁过不去,那也只有李老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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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20:40: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 移动数据上网公共出口 来自 广西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软件分段不空两格?不是我的问题,大家谅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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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20:50:1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 移动数据上网公共出口 来自 广西
      瑶爷是怀疑是李老秃在背后使坏,可是没有证据又不能妄下结论,再加上现在元气大伤,就算是知道是李老秃干的,那也没有办法报仇啊!窝心的事太多,瑶爷干脆把自己灌醉,睡一觉在做打算。
       回来了的女匪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去睡觉了,没有人理会无缘无故当了“四小姐”的潘显凤。这山上和山下不同,现在山下睡觉往身上搭一床薄被即可。山上一到下半夜,坐着都冷得瑟瑟发抖,这可苦了娇嫩的潘显凤了。被掳来的时候她只穿一身薄薄的睡裙,现在坐在一旁牙齿直打架。
       看着那些女人疲惫的睡去,她又不敢去和她们睡。一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属于俘虏还是肉票,二是女匪们睡的那些床她实在不敢恭维。女匪们的床乱不成章,有横着的,有竖着的,有朝东的,有向南的,有几张床并排的,也有单独一处的。总之是不在洞厅中央,哪里有地方哪里搭,比她读书时见过的男生宿舍还要乱。潘显凤整洁惯了,哪里睡得下这么乱的床啊!
        没办法,潘显凤只得找个暖和一点的角落双手抱肩蹲了下来。望着洞外黑漆漆的一片,还有不时传来的怪叫声(野鸟野兽),潘显凤连逃跑的心都没敢有。洞内倒是亮堂得很,一盏汽灯高高的挂在洞府中央,兹兹的发出耀眼的光芒。也正是这种白如霜雪的光芒,让人觉得更加寒意逼人。
       潘显凤猜测这汽灯是土匪们的打劫时劫来的,这种灯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当然一些戏班也有,戏班要是没有这种灯,那晚上唱戏还真不知道用什么来照亮台上的生旦净末丑了。这汽灯也有人叫洋灯,估计也是洋人发明的。汽灯的肚子里是空的,里面灌上水火(煤油),灯芯是一个白色的纱罩。使用时往灯肚里打足气,然后点燃纱罩,就能发出如霜如雪的亮光来。 带着恐惧的潘显凤一点睡意都没有,不过还好,女匪们睡觉后不久,陆陆续续就有其他被打散的女匪,或单个拄着枪杆,或两个互相搀扶着回到洞府。
       每回来一个人,原先睡去的女匪就会起来询问一次。实际上一直到天亮,洞府里都是“热闹”的,这也抵消了潘显凤的诸多恐惧。
       她算了算,一直到天亮,直到那个被叫做四姐的女匪起来熬好了粥,陆续活着回来的女匪十一个,加上之前掳她回来的那六个,总共十七人。也从女匪们的交谈中知道了她们昨晚下山的目的,也知道了之前镇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吴家三少爷被‘绿蚂蚱’阉,其实不是被‘绿蚂蚱’阉。也知道了传闻中的‘绿蚂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匪帮,这个匪帮的头头叫瑶爷,瑶爷并没有想象中的凶残,或者说看不出凶残。
       瑶爷是个女人,是个看上去普通得再普通不过得女人。
      土匪就是土匪,即使是昨晚刚刚差点全军覆灭,早上依然大鱼大肉。洞府外面搭有一个棚子,棚子里关有六七只羊,还有一大群鸡鸭。潘显凤看到四姐一共杀了六只鸡扔进大锅里,心想就这十几个人能吃得了这么多吗?可能是这些都是掠夺回来的,土匪们不心疼吧。
       土匪们吃肉,喝酒,不喝酒的喝粥,没有一个人搭理潘显凤。潘显凤昨晚拉了几次肚子,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只是土匪们不叫,她也不敢去吃。天虽然已经亮了,但是她还是感觉好冷,土匪们围在桌子旁边吃肉,她就挪到灶台旁边烤剩下来的余火。 冷了一晚不打喷嚏,烤火有点暖身了反而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喷嚏声惊动到了正在撕着鸡腿肉的瑶爷,可能是觉得潘显凤算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也可能是之前没有注意到洞里还有这么一个人。瑶爷喊道:“哎!姑娘,你怎么不过来吃啊?还要我给你装上端给你啊?” 本来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的潘显凤,真想立刻扑上去,抓住事物往嘴里填。可是瑶爷后半句话刺到了她大小姐的孤傲,嘴巴一溜,就说了:“不要,我不饿!”话刚一说出口,她就后悔得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潘显凤说不饿,瑶爷也不管。这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知道,看不惯她们这种粗鲁的吃法,不等到快饿死,是不会来吃的。
       瑶爷说:“姑娘,昨晚委屈你了,一会儿我就叫个姐妹送你下山吧。”
       “哦!”一会就能下山,饿就饿点吧,回到家在饱吃一顿。
       “姑娘,还回去干嘛,和我们入伙得了。”说话的是阿洁,阿洁算是瑶爷现在的贴身丫鬟。不过瑶爷自己就是丫鬟出生,非常痛恨丫鬟这个职业,或者说是痛恨使唤丫鬟的人。所以说阿洁虽然是服侍瑶爷,但是却是自由的。
       潘显凤吞了口口水,肚子又咕的叫了一声,不屑的说:“我不和你们入伙,我回家有事要做。”其实她想说,谁要和你们入伙啊,你们是土匪,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只是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出来了还不被这些土匪给喀嚓了啊。
        潘显凤嘴上不说,可都写在了脸上,阿洁自然也看得出来,她笑了笑说:“只怕你是回不了家咯。”
       潘显凤心里一惊,难道这个女匪能听得到她心里说的话?她惊慌的说:“你……你要怎么样?瑶爷可是答应放我回去的。”
       阿洁又是一笑,不过这次笑得更大声,她说:“我不要怎样啊,你救了我们,我们当然不会把你怎样啊。只是你回去了,陈杠和吴老八把你怎么样那就不知道了。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懂不懂?” 阿洁刻意加重了救命恩人这几个字,一下子给了潘显凤当头一棒。
       是啊,她救了‘绿蚂蚱’,本来就和她家过不去的吴老八能放过她吗?她是无辜的,可是陈杠会信她吗?她马上想到了她阿爸阿妈,她“通匪”了,他们会不会被抓起来啊?一想到这,忍不住就失声痛哭起来,骂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了我,你们这群土匪……”
       骂吧,潘显凤是她们的救命恩人,骂就让她骂几句吧。阿洁不说话了,瑶爷她们也不说话,大家埋头继续吃,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还吃肉,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潘显凤哭了一会儿,突然冲过来,抓住桌子上的鸡肉大口的撕咬起来。她饿了,她把鸡肉连着泪水一起吞下肚。 吃饱了,喝足了,她又蜷缩到角落里,静静的坐着。
       家是回不去了,如果阿爸阿妈不被抓的话,她回去反而会害了她们。如果她们被抓了的话,她回去等于自投罗网,还不如在这里,在这里至少这群土匪没有加盖于她的意思。 土匪,她恨死了这群土匪,可是又拿她们没有办法。




     一连三天,潘显凤在复杂的心情中度过。她恨这些土匪,却又找不出一个真正的理由,土匪拿她当挡箭牌,那也是为了保命。再说了,谁叫她那么不走运,半夜去了茅房呢?既然不能恨,那就吃吧,在这里吃垮她们。可是这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吃垮土匪窝的。
       第一天晚上,潘显凤不愿意去睡土匪的床,不过她烤火到天亮,倒也没有冷到。 第二天,潘显凤眼皮直打架,吃过晚饭后再也忍不住了。找了一个比较干净整洁的床,倒头便睡。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这一觉她睡得特别香。 第三天晚上,潘显凤看着自己脏兮兮的睡裙,问阿洁有没有干净的衣服给她换换。阿洁是个热心的姑娘,找出衣服给她换,还带她去洗了澡。洗了澡之后的潘显凤精神抖擞,女匪们围坐在一起交谈,她也在旁边听。
       四姐:“我们‘绿蚂蚱’扯杆上山以来,虽说不是百战百胜,但从没有败得如此惨烈过啊,失去了九个姐妹,现在枪也不足十条了。”
       瑶爷:“窝囊,真的是窝囊,这次可要被青龙山的其他帮众笑话了。”
       阿洁:“报仇啊,我们‘绿蚂蚱’怕过谁,这次陈赤敢惹我们,他的命就不长了。”
       四姐:“报仇?我们现在拿什么去报仇啊?这几个人,这几杆枪。”
       瑶爷:“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我们之前的雄风了。”
       “我有办法帮你们报仇,还能让你们迅速的恢复元气。”这话是潘显凤说的,她说这话把众女匪都愣住了。
       瑶爷上下打量着潘显凤,这姑娘文文弱弱的,很难相信能说出这话。瑶爷问:“姑娘,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这三天来,潘显凤虽然没有和女匪们有什么交谈,但她发现这些女匪并不是传闻中的十恶不赦。至少她们劫夺的多数是地主老财,当然穷人也没有多少东西让她们抢。所以对她们的反感逐渐逐渐的减少了,潘显凤说:“你们要报仇,首先得要有枪有钱,有枪有钱了就可以招兵买马,这样不久恢复元气了吗?”
       “费话,这谁不知道啊,枪呢,你给我们啊?”瑶爷开始还对这个小姑娘有点期待的,见她这样子说,马上歪过一边,倒了一碗茶喝起来。
       “我没有枪,但是吴老八的乡勇队有啊,你们再去枪就是了。”潘显凤不敢大声说,毕竟现在面对的是土匪,说错话的话也许不会有好果子吃。
       瑶爷懒得说话了,倒是四姐开了口,她说:“姑娘,我知道你恨我们,想骗我们再去送死。但是你也救过我们,我们不怪你,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了你还是下山吧。”
       潘显凤急了,脸蛋涨得红红的,她站起来说:“我没有骗你们,保安团近百人,武器精良,又是受过训练的,你们去打他们,那当然打不过了。但是吴老八的乡勇队就不同,乡勇队十几杆枪,比你们多不了多少,论打仗,经验一点都没有你们的多,你们只要选个适当的时机,那是必胜无疑的。”
       刚才还对潘显凤不屑一顾的瑶爷,她觉得这姑娘说的不错,早选择打乡勇队的话,也许就不会失败了。
       瑶爷又正回身子,面对着潘显凤说:“什么是适当的时机,你说说看?”
       “这个时机当然得等到保安团撤走后,保安团打了胜仗,不要多久就会回县城,到那时就是最好时机。”
       “然后呢?”
       “然后我们要……”
        …… 蒲芦河全河叫湄江,只是流经蒲芦镇这一段叫做蒲芦河而已。湄江每年春夏两季都要涨几次洪水,洪水淹没上下游的农田和道路,可是到了蒲芦河段,却是平平稳稳的渡过。有人说蒲芦镇是个浮芦地,水涨高一点,它就浮起来一点,所以才有了蒲(浮)芦这个镇名。 也有人说是河上的长寿桥镇住了蒲芦河,长寿桥是一座楼阁型的风雨桥。可遮风,可避雨,可纳凉,镇民们闲暇时都爱来桥上来坐坐。据说长寿桥始建于清朝雍正时期,动工时桥的两头各有一对童男童女守桥,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
       蒲芦河并不是很宽,要架桥很容易,只是当时湄江十年九涝,江上大大小小十几座桥无一例外不被冲垮。为了避免建了垮,垮了建的重复施工,当时的负责人伍韶可谓是头疼啊。
       有一天,伍韶到江边的鳖山上游玩,走进了一座道观。观里的老道和伍韶闲聊,可是伍韶望着滔滔江水却没有什么心情。老道说河神易怒,但是却贪玩。孩童好水,玩起来不知深浅。一般人不敢跟河神玩,而不知世事的孩童却不怕,河神一和孩童玩起来,脾气也就顺了许多。 伍韶回到府内,一直琢磨着老道的话,不知道老道话里的含义是什么。 第二天他又上鳖山,想找老道问个明白,可是老道却已不见踪影,问其他的小道士,都说观里从来就老道这个人。伍韶顿觉奇怪,突然他明白了老道不是凡人,也明白了老道话里的含义。回去之后他立即着手买了四个童男童女,大桥开工时,桥两头的基坑下放下很多零食和玩具,童男童女在下面玩得很高兴,但是此时上面施工已经盖住。他们成了永远的守桥童,也成了河神的玩伴,从此河神每次经过了这里,都只顾着和桥童玩耍,而忘记了破坏。
       大桥建成时,伍韶还为桥题名“长寿桥”,寓义此桥长寿。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过当时的社会也确实有卖儿卖女的。  
       话说这几天不在有人到长寿桥上闲坐了,就连是有事一定要从桥上过的,那也是神色匆匆,捂住口鼻快速的通过。因为桥楼上挂着的几个人头怒目圆睁,面目狰狞,发出的恶臭还引来了一大群绿头苍蝇。人头就是那天晚上‘绿蚂蚱’来偷袭保安团战死的女匪,为了彰显自己的功劳,和起到威吓的作用,陈杠让手下把人头割下来,悬挂在桥头示众。 此时陈杠正在镇上最有名的醉月楼和吴老八,以及镇上的乡绅名流开怀畅饮。庆祝陈赤陈大队长剿匪有功,还有为陈队长搬师回城送行。
      很奇怪,席上居然坐着潘百万。按道理说,以潘百万那吝啬的性格,还有他和吴老八的瓜葛,他是不会参加这种宴会的。但是他却参加了,而且还向陈杠捐助了五百个袁大头,作为长期剿匪的资金。这事还和吴老八有关,一说到和吴老八有关,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 原来那天晚上枪声四起,第二天早上潘百万就不见了女儿潘显凤了。正直他着急上火,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陈杠和吴老八来了。来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话里有话的留下一句,你女儿昨天晚上被‘绿蚂蚱’带走了。这话让潘百万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吴老八这是在给他做选择,是选择女儿被‘绿蚂蚱’掳走了,还是选择女儿投奔了‘绿蚂蚱’。
       吴老八让他做这选择,当然也是有目的的。果然今天就请潘百万前去赴宴,而且还稍带告诉潘百万,说剿匪是个长期的工作,这得需要钱啊。潘百万是个明白人,为了不让女儿“投匪”,他一咬牙捐了五百个袁大头。儿子潘显龙已经被吴老八抓去当兵了,他不能女儿再被“投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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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20:54:0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 移动数据上网公共出口 来自 广西
  吃饱喝足,带着和吴老八分的,从各个乡绅地主“捐”来的钱,陈杠哼着小曲率领队伍回县城了。 潘百万也拖着沉重的脚步,强装笑颜回了家,一回到家,他就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五百个大洋啊,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自己杀不得。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想不到一下子就被吴老八“抢”去了那么多。还有宝贝女儿生死未明,不知道是被‘绿蚂蚱’绑票了还是真的投匪了。唉!烦心的事怎么就这么多呢?  傍晚,当铺关了门,老婆做了饭菜端上来,只是潘百万哪里有心情吃饭。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老婆说道:“现在我们的日子难过了,往后可得少吃点肉,改为三日吃一餐。” 潘百万的老婆罗氏,一个勤劳本分的妇人,虽然对老公这种过度的节约有点不满,但也从来不敢反对过,只得回答道:“哦!” 潘百万叹了口气,刚想还说什么,这时候砰的一声响,门被人踹开了。只见两个穿着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冲了进来,乞丐的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片。这可把潘百万吓得差点从太师椅上瘫到地上,他手里的茶杯抖得发出噔噔噔的声音。这年头人们的日子难过啊,连乞丐也当起了强盗来了。潘百万紧张的说:“你……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一点的乞丐说:“打劫,干什么,没看到拿的是什么家伙吗?” “你们……你们是女的,女的也打劫,天啊。”两个乞丐衣服破烂,脸上又脏,以至不听声音都不知道她们是女的,潘百万又是大吃一惊,这世道,唉! 潘百万没有猜错,年纪小一点那个也是女的,她的脾气也要比年纪大一点的那个火爆。她一个健步跳到了潘百万的面前,刀尖抵着潘百万的胸口,吼道:“废话,女的就不能打劫了啊,我们是‘绿蚂蚱’,给我老实一点,准备一百个大洋,如有反抗,小心你的卵子。” “又是要钱,没有。”在潘百万的心里,大洋和卵子同样重要,有时候甚至大洋还要比卵子重要。 “早就听闻你潘百万要钱不要命,看来说的都是真的啊。今天我们不割你的卵子,我们只要钱,对了,还要几套大小姐的衣服。” “凤儿,你们把凤儿怎么样了?” “老东西,少啰嗦,不该问的别问,快点去准备钱。”
  潘百万这才想起宝贝女儿就在这两个强盗手上,而且听她们的话里好像还有其他的意思,也就不敢怠慢了,连忙叫老婆罗氏去准备钱和女儿的衣服。 两强盗拿了钱和衣服,扔给了潘百万一封信,叮嘱道:“看完后马上烧毁。”然后跳出门去,逃走了。 此时,远处枪声大作,潘百万知道这是‘绿蚂蚱’在杀吴老八一个措手不及。潘百万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他还是看手里的信要紧。信是潘显凤写给潘百万的,内容这样写道:  阿爸、阿妈: 近况安好?女儿一切安好,勿挂念。这次‘绿蚂蚱’抢劫你们,也属迫不得已,为了你们以及女儿的安全,不得不抢,所以还请放宽心。女儿现在有家不能回,但我们一家人一定会有团聚之日的。
   女儿:小凤  看了女儿简短的来信,潘百万恍然大悟,只是心里还是相当的不高兴。这一下手就一百个袁大头,也太不厚道了吧。  正如潘百万所想,瑶爷确实是杀了吴老八一个措手不及。她听了潘显凤的和话,早在几天前就派人下山打探,也摸清了吴府的火力部署,以及岗位轮换等等。昨天一听探子回来报,说陈杠今天要回城了,就知道时候到了。一大早,所有的姐妹们乔装打扮,有的装成卖柴的,枪就藏在柴火捆里面。有的装成卖茶叶的,她们没有枪,但知道这次行动之后她们一定人手一杆枪。也有的装成乞丐,甚至有的装成男人。悄悄的来到了蒲芦镇,伺机而动。
  潘显凤是蒲芦镇的人,她没有跟来,再说了,她不是土匪,她只是给土匪们出谋划策,与换取她阿爸阿妈,以及潘记当铺的平安。这就是她为什么安排四姑和另一个女匪去抢劫她家的原因,她家也被抢了,这就告诉吴老八,她潘显凤和‘绿蚂蚱’是没有瓜葛的。她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回家的,因此她写了一封信给阿爸。 按照潘显凤的意思,天刚刚黑这一段时间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因为这时吴家的乡勇队刚刚吃饱喝足,正打着饱嗝,谁会想到‘绿蚂蚱’会这么早的就来。而且所有的人,包括吴老八和回城了的陈杠,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绿蚂蚱’还会敢来蒲芦镇。就凭‘绿蚂蚱’那几个残兵败将,能不能生存下来都是一回事。他们哪里知道‘绿蚂蚱’虽然死伤了不少姐妹,但是并没有到无力还击的程度。
  夜幕降临,黄皮和二柱两个人幸幸的来到吴府门前换岗。黄皮和二柱这两人在乡勇队里,属于经常被呼来喝去的人物。这不,吴老八今晚高兴,赏了两坛红草酒给乡勇队,乡勇队的队员们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喝完了就开始开台玩骨牌耍钱,站岗放哨的事自然就是黄皮和二柱这两人去了。 黄皮绕到门前那石狮子后面去拉了泡尿,然后系着裤头出来对二柱说:“怡春楼那里一个月前不是来了好几位姑娘吗?怎么到现在了也不见出来接客啊?” 二柱吸了一口卷烟,吐了吐黏在嘴唇上的烟丝,鄙视的说道:“出来接客又怎样,你有钱去吗?那怡春楼姑娘最老的也要五个大洋一次,你玩得起吗?” 黄皮把枪往背后一甩,又把手在裤筒上擦了一下,刚才窝尿时不小心滴了几滴到手上,真他妈的倒霉。黄皮说:“我都三十好几了,还没有碰过女人,这次那几个姑娘出来了,我一定要去光顾一下,尝一回鲜,不然对不起我这百来斤重的皮囊啊。”
  黄皮是光棍,二柱也是光棍,不过二柱不像黄皮那样,整天想着女人。二柱要是有钱了,那就往牌桌上扔,钱生钱那才变大钱。二柱说:“到时你可别找我借钱哈,牌桌上的钱最忌讳女人了。” “小气……”黄皮话还没有说完,发现前面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这女子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看上去有一股风尘味。女子不是本地人,黄皮来乡勇队当差有四五年了,蒲芦镇上的人基本都认识。现在是晚上了,那些白天来做生意的,赶场的早就走了,这个女子会是谁呢?他不由警惕了起来,把背后的枪取下来,拉上枪栓,问道:“谁?来这里干什么?” 看到了黄皮这幅样子,二柱也回过头,举枪对准了陌生女子。
  陌生女子就是阿洁,阿洁是河南人,因家乡闹饥荒,八岁开始跟随父亲走南闯北表演杂耍。几年前来到附近的问圩镇,可是父亲突发痢疾,暴病而死,阿洁顿时成了孤儿。料理了父亲的后事之后,她不知道何去何从。一天正走在一个村庄上讨生活,遇到了下山打劫的瑶爷,想着这些年处处被人欺负,以及今后无依无靠,便毫不犹豫的跟随了瑶爷,落草为寇了。 阿洁打小在各种复杂的环境里摸爬滚打,可以说是见识多广,反应敏捷,这不,她扭着细细的腰肢,手在半空妖娆的一摆,风情万种的走向黄皮,说道:“哎哟!别拿枪对着我啊,怪吓人的。我是怡春楼新来的姑娘桃红啊,屋里闷得慌,吃饱了饭出来走走,刚走到这里就被哥哥用枪指着,唉!我的命好苦哦!” 一听说是桃红,黄皮连忙把枪收起来,眼睛直盯着姑娘胸前鼓鼓的地方,色眯眯的说:“原来是桃红姑娘啊,这不是有土匪作乱吗,得提防着点啊。” “啊!土匪,哪里有土匪?”一说到土匪,姑娘就吓得花容失色,径直往黄皮怀里钻。
  “别怕别怕,有哥哥保护你,土匪不敢来。”这天上掉下来的肥肉,岂有不吃之理,黄皮趁机抱住了阿洁。 二柱最忌讳的就是这种,这会脏了他的眼睛,一会换岗了他还想进去赌两把呢!他呸了一口,连忙转过身来。 就在这时,躲在暗处的瑶爷已经窜出来,没等二柱发出任何声音,锋利的匕首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二柱再也不必忌讳什么了。 当然,黄皮也已经倒下。在他瞪大眼睛,呼吸缓缓停止之际,还心有不甘的抓了一下阿洁的屁股,只不过是怎么也使不出劲了。 瑶爷和阿洁把两具尸体拖到石狮子后面,姐妹们已经跟了上来,一起猫着腰进了吴家大院。
   吴老八的乡勇队,充其量也就是会使用枪而已,根本不能什么布防。反正干掉了黄皮和二柱,瑶爷她们就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武装力量。乡勇队队员们在小房里赌得欢呢…… 而吴老八此时正在厅堂和宝贝女儿吴丁香较量。吴丁香坐在大椅子上,吴老八则弯着腰候在旁边。
  吴丁香一脸不高兴的说:“我不管,我就要当队长,十天之内你不满足我的条件我就出家当尼姑,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都说了,可以给你当个队长玩玩,但是你不能拿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和吴丁香的一脸不高兴相比,吴老八则是一脸的无奈。
  “你把我当小孩啊,不拿枪的算什么队长啊。”
  “那你就拿手枪啊,拿手枪的才像队长。”
  “不,我才不要手枪呢,我就要机关枪,机关枪才够威武。”
  一旁啃着鸡腿,两腮糊满油沫的傻子吴甲插嘴道:“幺妹要当队长,那我要当保长,阿爸,你把你的保长让给我当呗,我不要机关枪,我要你的帽子就行。”
  吴老八直起身子,拿起一个剥了一半,原本拿来哄吴丁香的香蕉,蒙的朝吴甲打去,怒道:“帽,帽个屁,你整天就知道吃,你有香儿的十分之一聪明,那我就给这个保长给你当。” 胖得像一头猪的吴甲吓了一跳,手里的鸡腿也掉到了地上。吴甲被家里人吼惯了,他也不怕吼,短暂的受惊过后,他又捡起地上鸡腿来,在衣服上擦了擦又啃了起来。 “阿哥别吃了,厨房里还有干净的。”一直板着脸的吴丁香被吴甲的动作逗得差点笑了,吴丁香虽然蛮横无理,但是却比较同情吴甲。平时吴甲要是被谁欺负了,她总会出来抱不平。不过吴甲是吴老八的大少爷,虽说是个傻子,但是谁又敢欺负呢,欺负吴甲的人也只有吴家老二和老三了。
  说是欺负,也不能算是欺负,就是利用利用傻子。老二吴乙是个大烟鬼,为此吴老八一直很生气,恨铁不成钢啊,所以就控制着他的经济。没钱了这大烟还是要抽啊,吴乙只能是问阿妈要,二太太同样是吴老八那副心理,问多给少。这时吴乙就会骗吴甲来,和吴甲去偷二太太的钱,被发现的话,当然就推脱到傻子身上了。老三吴丙则是经常拿吴甲寻开心,吴甲也不管,反正有人陪他玩就行了,他一个傻子知道个屁啊。 吴丁香有吃有喝又有得玩,为什么还要当队长啊?原来,陈杠带领县保安团分队来蒲芦镇的时候,那个威武劲,让吴丁香这个贪玩的少女羡慕不已。
  特别是架在漂染厂门前的那两挺机枪,更是让她心痒痒。所以吴丁香也想弄个队长来当着玩玩。她敢掌啯陈杠,却不敢抢陈杠的位置,而且保安队也不会长久驻扎在蒲芦镇。不过这不要紧,她家不是有乡勇队吗?乡勇队虽说人数少,但怎么说也是蒲芦镇,甚至附近几个镇最大的武装力量啊。吴丁香向吴老八提出要当乡勇队的队长,吴老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只要是宝贝女儿的事,他吴老八就尽量满足。他想反正吴丁香也只是一时兴起,当着玩玩的,过不了几天就会厌烦了,给个名誉队长给她当当也无所谓。可谁知吴丁香不但要当队长,还要扛机枪去玩。你要手枪步枪,吴老八给就是,可是这机枪他哪里去弄啊?去问唐司令要?唐司令自己也才那么几挺,根本就不可能给,所以吴老八就为难了,这也就有了父女俩今晚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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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20:55: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西 移动数据上网公共出口 来自 广西
  制服乡勇队,瑶爷她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瑶爷她们进到了房间时,乡勇队的队长马群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桌面上的牌和票子。现在玩的是第二手牌,大的牌基本还没有出现,他是庄家,现在手里拿的牌是双地、平头八和板凳四,这幅牌有两种摆法,一是二,对。这是很安全的摆法,头杀不了别人的,尾别人却很难杀得了他,这样摆法结果是走路(术语,不输不赢的意思。)。  另一种摆法是六点头,地八杠尾,这种摆法就有点冒险了。虽说六点头不算小,杠子尾也是大牌,但是闲家手里还有双天,随便就可以组成天八杠,而且他的六点头也还是个小六。桌子上的钱和没有出现的大牌一样多,他不知道该不该冒这个险。只见马群嘴里叼着香烟,眼睛半眯看着其他赌徒的脸,想从中发现他们的想法。
  阿洁她们已经不声不响的把赌徒们散乱放在旁边的枪收集到了一起,也把自己手里的枪对准了赌徒,正等待瑶爷发命令。 赌博赌博不就是一搏吗?不敢搏那还赌个屁啊。
  马群用力的吸了一口烟,把牌摆成了六头杠尾,大喊一声:“开牌!” “慢,你这样摆必输无疑。”
   “你的意思是稳妥一点,要地牌对?”
  “那样也是输的。”
  “难道双天会成对?”
  “双天不成对,那也还有至尊啊。”
  “至尊?至尊在哪里?”马群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劲,首先,站在他身后和他说话的声音是个女的,其次是弟兄们都坐在那里,一个也不说话,而且表情惊恐。他回过头去,看看这个女的是谁。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个半死。一个满脸邋遢,看不出真实面容的妇人,手里举着一把乌黑发亮的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的额头。
  马群声音颤抖着问:“你……你是谁?” “我?”瑶爷头一颠,轻蔑的说:“我是至尊啊。” “你……你不是至尊,你……你是‘绿蚂蚱’……”马群说话的时候,裤裆里已经流出了热热的尿液…… 平日耀武扬威,横行乡里的乡勇队就这样被制服了,不费一枪一弹。瑶爷她们把乡勇队队员们捆绑了起来,堵住了嘴,又反锁在了屋子里。 枪抢到手了,本来应该是安全的撤退了的。可是瑶爷觉得这太容易了,还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又带领姐妹们走向吴老八的厅堂,现在她的姐妹可是人手一杆枪,背后还背着一杆,有的还背着两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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