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逐梦令 · 发表于 2015-2-1 11:2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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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动荡的十年，在一句台词“文革结束了”中轻描淡写的结束了。

   也许没有什么比这种错位更让人惋惜：被打为右派的陆焉识终究在妻子冯婉瑜二十几年的守候中“归来”了，但是山河依旧，物是人非，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冯婉瑜得了心因失忆症，忘却了丈夫的模样，凭着一封丈夫的信，在每个5号都去车站等待丈夫的归来。

      陆焉识不会想到自己的归来竟然是那么的困难、心酸，为了让她记起自己想了很多办法，找来旧相片、弹钢琴、读自己在下放的时候写给她却寄不出的信、在5号假装从火车站出来，但举着牌子等待自己的爱人仍视他为路人……女儿丹丹劝父亲——算了吧，你在她身边，不就是想照顾她吗？

      故事的表层，与《诗经》中的那两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比，我更喜欢拉金的诗句：“在所有的脸中，我只怀念你的脸”。这青橄榄一样的诗句，平实，朴素，却以排除法的方式，将一份铭心刻骨的怀念凸显出来。精神与肉体受到双重打击的冯婉瑜选择了向后眺望，她逆时而行，生活在过去，在人群中一次次引颈寻觅着她的陆焉识。在她充满期盼的目光背后，不难看到在时间的深处，在她的青春时光中，有着她最为珍视的一段感情。她不认识现实中的陆焉识，却能死死记住他年轻时的脸，那张脸是她留恋的过去，是她生活的勇气，是她的命和她的一切。

   相对于冯婉瑜大脑的一片混沌，作为知识分子象征的陆焉识的清醒则意味着他得独自承受所有的苦难，这是清醒者的宿命。在旧时代，鲁迅先生就曾说自己是黑屋里的先醒者，如果没有希望打破黑屋，还不如让他们在睡梦中死去。但是在《归来》中，陆焉识的人生态度是积极的，面对漫漫长路，他像冯婉瑜一样，选择了等待，他不离不弃，以百般的呵护、关心，耐心地等待一个人能够从黑暗的记忆深入归来。

      一个人在精神深处期待着陆焉识能够回到她的过去；另外一个人在现实里守候冯婉瑜能够回到他的当下和未来。彼此的坚持恰恰让两人无法在清醒的现实中重逢，这是两条铁轨相互守望的爱情，感人却又无望。然而正是向后的怀旧，以及前行中的期翼，让我揪心期待了一百分钟，看到的只是男女主人公人生故事的冰山一角。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玫瑰花，也没有卿卿我我的境头，删繁就简的情感呈现是那样的含蓄内敛，中国式的爱情以及思想的中国式表达，让简约的剧情分泌出巨大的能量，直到演职人员的名字出现在黑色的银幕上，才回过神。

      影片结尾，在女儿的陪伴下，陆焉识踩三轮车拉妻子去车站，已经是老人的陆焉识举着写着“陆焉识”的牌子，陪着同样银发却仍失忆的妻子等待自己归来。

      那还是在5号的清晨，还是那个车站。

      她还在等，他也还在等。

      开放式的结尾，不是悲剧，也不是喜剧。

      在爱面前，谈悲喜，太肤浅。

      无论悲喜，皆是爱情

      他爱她，她爱他。

      她不记得他，他不能拥有她。

      她等他，每个月的5号都去车站街他，一接就是几十年，也没想过离开他。

      他等她，每天守候在最近的地方，想方设法唤起她的记忆，等她认出来他的那一天。

      所有的背景都被弱化，剩下的只有平凡的男女——一个忘了，一个还记得；一个永远在等，一个永远陪伴。

      女儿丹丹想要母亲原谅自己、冯婉瑜想要和丈夫在一起、陆焉识想要陪伴在妻子身边。当所有的苦难过去，我们发现褪掉冠冕堂皇之后每个人真实的愿望。

   别的重要吗？不重要的，你在最重要。
                              （电影《归来》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