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长篇连载【长坪山里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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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蒲芦镇发生了几件让人津津乐道的事，一件是没了卵子的吴丙当了排长，带领一般吊着卵子的大男人。人们笑谈，应该让吴丙去当女子别动队的队长。而本该躲在深闺里琴棋书画的吴丁香，却成天舞枪弄棒，应该去当排长。吴丙当了排长，心思却不在队伍上，反而是一天到晚往怡春楼钻。他的玩意好使了，却没有那个女人和他了，只好往怡春楼跑。而吴丁香，因为‘绿蚂蚱’打劫了柳守财，柳守财痛定思痛，派了好几个丫鬟加入别动队，而且把自己的女儿也送来了，吴丁香的队伍一下子就增加到二十人。人一多，她的成就感就来了，每天带着队伍来回于蒲芦镇和陈塘庄两地巡逻。   另一件事是蒲芦镇来了个戏班子，就在仙留步酒楼对面的茶馆搭起台子，大有在此常住的样子。戏班子的姑娘漂亮，小伙俊朗，唱的彩调剧正是这一带乡民喜欢的剧种，每天都能引来不少人来捧场。   还有一件事，杂水巷巷尾，秀霜的房子对面新开了一间造酒坊。因为这里比较偏僻，掌柜的什么时候搬来的也没有人注意，只是不知道何时，街上早晚都会听到拖得老长的吆喝“烧酒~~，包谷大米换烧酒~~”，一打听才知道挑着烧酒沿街叫卖的伙计是杂水巷的。   开造酒坊的是两父子，父亲五十多岁，络腮胡，偏瘦，看上去饱经风霜，对外介绍自己叫老张。儿子二十多岁，自称小张。小张浓眉大眼，一脸英气，身材高大，一看就知道是北方下来讨生活的人。父子俩都平易近人，不惹是非。当然，做生意的脾气性格不好，那还怎么做生意啊。   老张很少出门，每天在家烧火酿酒，有客人拿包谷来换烧酒时，就和客人交谈几句。小张呢，每天早晚两趟，把老张酿好的酒挑出去卖，还会下到附近的村寨去，既卖酒又换酒，挑出去的是酒，挑回来的是用来酿酒的包谷和大米。小张晚上就去看戏，虽然是北方人，但是的对这南方戏却是很着迷。每天晚上早早的就去了茶馆，蹲在角落等待台上粉墨登场。   这天晚上，小张照例早早的就来到了茶馆，茶馆的伙计正在忙着摆桌椅。茶馆是平民茶馆，也就是扔上一块法币就可以在里面泡上一天的那种。但是遇上有人说书，或者唱个小曲的，那就贵上那么一点。像这种唱大戏的，那就要三块了。不过三块也不贵，仅相当于秀霜的六串萝卜酸。   茶馆的摆设是一排长条桌子，一排长条板凳的那种。长条桌子只有一尺来宽，上面能摆下一个茶杯，一个碟子。这是好的座位，还有更便宜的纯戏座，纯戏座一块钱一张，没有茶水伺候。纯戏座只是名字好听，其实说白了也就是穷人座。就是角落位置不好的，而且没有桌子的，板凳也是小板凳。有时候小板凳坐完了，那就靠墙根站着，反正进来就是为了看戏，所以叫纯戏座。   小张家是做生意的，说富不富，说穷不穷，但是他每天晚上来看戏都是买纯戏座。不是他买不起茶水座，而是他是外地人，需要低调一点，坐在边头能看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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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天晚上，伙计只是把桌子擦一遍，把地打扫打扫就行了，可是今晚却把前几排的桌椅移走，换上两张八仙桌。小张有些疑惑，问道:“伙计哥，怎么换桌子了，有贵客来啊？” 伙计一边擦拭桌子一边说:“对啊，今晚本镇保长的千金丁香小姐要来看戏，我们不敢怠慢啊。” 小张来蒲芦镇也不少日子了，吴丁香他知道，只是没有接触过而已。他眼神里闪着一丝旁人很难读懂的内容，心想，今晚是个接触吴丁香的好机会，于是和估计攀谈起来，“就是那带领着一帮女人杠枪走来走去的姑娘吧？” “正是。” “她一个人来，摆那么多桌子干嘛？” “漂染厂的长官陈连长也要来啊，这陈连长好像对吴丁香有意思，前来陪驾，只是这吴四小姐对他好像没有那意思，硬是不要和他同桌，我们这才摆上两张桌子的，唉！两边我们都惹不起啊！” 小张走上前，帮忙抹桌子，套呼道:“他们只是来看戏，你端茶递水就行了，有什么惹不起的啊？” “唉！”伙计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说:“你不知道啊，两个都是狠角色，就拿吴丁香来说吧，稍有不慎，斟茶过满或者溅出什么的，那就吃不了兜着走咯。”伙计说的不是假话，吴丁香不是戏迷，但却酷爱看戏，以前是白天来看，今天不知什么原因，却要晚上来看。前天她来看戏时，伙计给她斟茶，不小心弄了几滴水滴到她的鞋子上。伙计连忙蹲下用袖口给她擦拭，却被她一脚踢开。被踢倒不是很痛，只是惹了这头母豹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果然，吴丁香把鞋子脱下来要伙计赔，并且开口就要二十个大洋。这可是天价，伙计怎么赔得起？赔不起不要紧，吴丁香也不是真的要伙计赔，她只是要刁难伙计。赔不起就穿小泥鳅的鞋子跑堂，她自己的鞋子才不会给伙计穿，小泥鳅的她可不管。伙计的脚大，小泥鳅的鞋子小，大脚穿小鞋，而且还不准脚后跟着你，一场戏下来，伙计脚酸得快要跪下来了。吴丁香却看得比看戏还要爽，现在伙计是见到吴丁香都想躲开啊。 吴丁香这种人，一般人都不想惹，只是小张不是一般人。小张其实是人们说的赤匪，赤匪那是几年前的称呼了，现在被叫做土共。土共在北方虽然和国MD共同抗日，表面上同心协力，其实一直都是被排挤的。土共知道始终有一天会和国MD撕破脸皮，所有在国MD控制的南方建立了许多秘密联络点，暗中发展队伍。当然这一切国MD是知道的，也一直断断续续的抓捕着这些土共。 蒲芦镇是个弹丸之地，但地理位置的重要性绝对不容小视，随着土共在这片地区活动的频繁，所以上级决定在蒲芦镇建立一个联络点。也就是小张父子的造酒坊，当然，小张父子也不是什么父子，他们是同志。 吴丁香这个蒲芦镇保长的千金，小张当然想接触，最好还是能从她口里得到一些情报。为了接触吴丁香，小张殷勤的帮忙着伙计，还说看戏时可以帮做些端茶递水的活儿。 来看戏的人多，伙计一个人忙不过来，小张要帮忙他求之不得，所以满口应承了下来。 话说了，吴丁香不是戏迷，怎么就那么喜欢看戏了呢？其实她看的不是戏，她看的是人。戏班里有一位唱生角的小伙子，艺名鲍人九，身材清瘦，长得白白净净。吴丁香第一次凑热闹来看戏时，就被鲍人九的长相给迷住，所以后来就天天来看戏。只是她是女子别动队的队长，天天来看戏引起陈杠的不满，就说了她几句，她这才改为晚上来看的。 所谓的女子别动队，说白了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队伍。吴丁香带不带队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更何况陈杠自己都还是经常往仙留步酒楼里钻呢。只是陈杠想着怎么样把吴丁香弄到手啊，他抓住了吴丁香想带好别动队的心里，就提醒她要注意纪律，吴丁香也难得的服从了一下他这个连长。吴丁香要晚上去看戏，陈杠也殷勤的要陪着去，美名其曰保护吴丁香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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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了晚饭，吴丁香早早的洗了澡，换了一身红色的衣服，站在镜子前面扭摆着身体。镜子里面的她美丽动人，蝴蝶结，珍珠项链，精致的手提包，这些都是城里小姐才有的打扮，吴丁香都有了。但她似乎还对自己的打扮不够满意，前看后看了一会，对身边的小泥鳅说:“我穿这套红色的会不会显得太俗啊？”   小姐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小泥鳅有点羡慕的说:“不会啊，我觉得很好看。”   “不行，我觉得包包配红衣服不好看，就像向下的大姑娘进城，土里土气。”说完又拿起了旁边一套黑色的，嘴里继续嘟囔着:“还是这套好，端庄素雅。”   小泥鳅有点不耐烦了，说道:“唉呀我的大小姐，你都换了六套衣服了，不就是去看个戏吗，又不是去会情郎。”   吴丁香听了粉脸迅速红了起来，她扔下衣服，把小泥鳅推到了床上，骑了上去，掐住脖子，羞骂:“我掐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小泥鳅假装翻白眼吐舌头，故作难受的说:“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吴丁香放开了小泥鳅，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这才下来。   小泥鳅知道吴丁香不是真的生气，要不然刚才掐她的时候，她也不可能说得出话来。小泥鳅逗道:“该不会是真的去会情郎吧，不然怎么我一说情郎你的反应就这么大。”   吴丁香的脸更加的红了，不过这次没有去掐小泥鳅了。她转过去继续拿衣服在胸前比试，无力的反驳道:“你才去会情郎呢。”   小泥鳅走上来，捏了一下吴丁香圆圆的屁股，笑道:“今晚陈连长也去看戏，老实承认，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呸！你才喜欢上他了呢，他算哪根葱啊，也配我喜欢？”   小泥鳅想想也是，吴丁香要是喜欢陈杠，那就不会开枪打破他的裤子了。   选来选去，吴丁香终于选了一套蓝色的衣服，这套衣服是她前不久和嫂子去县城，在县城有名的裁缝那里定做的。衣服很合身，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别致，但也不失青春的气息。   吴丁香和小泥鳅出门的时候，陈杠已经在大门口等待了。陈杠一见到吴丁香，眼睛大放光彩，赞叹道:“小姐今晚真漂亮。”   想着小泥鳅刚才的话，吴丁香觉得陈杠是那么的不顺眼，她白了陈杠一眼，没有好气的说:“你是说我以前不漂亮咯？”   对于吴丁香这种时好时坏的性格，陈杠根本不在乎，要不是之前被打了一巴掌的话，他也根本不愿意惹吴丁香。但是吴丁香打了他，那就不同了，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发誓要把吴丁香睡了，即便不能像对于其他女人那样强来，但他会有办法征服这个给他耻辱的女人的。陈杠陪着笑脸说:“哪里哪里，以前也漂亮，只是今晚格外漂亮。”   吴丁香懒得理陈杠，小声的说了句:“马屁精！”然后噔噔噔的走了。   看着表情古怪的陈杠，小泥鳅忍不住掩嘴吃笑，赶紧跟上吴丁香，也走了。   来到了茶馆，戏还没有开始，人已经来了不少。吴丁香到专门为她准备的桌子旁坐下，小张端着茶壶茶杯过来为她倒茶。她问:“你不是造酒坊的小伙计吗，怎么来这当跑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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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倒了两杯茶，轻轻的推到吴丁香和小泥鳅的跟前，说:“我喜欢看戏，可是又没有那么多钱，就来帮忙做点事，赚点茶水喝，喝茶看戏两不误。” “哦，你喜欢哪个角啊？” “小生，鲍人九演的，他演的角色惟妙惟肖，让人看了又想看，听说今晚《阿三戏公爷》里他要演阿三，真不知道他会把公爷调戏成怎样？”说话的同时，小张把本来就已经干净的桌子又抹了一遍。 不管什么戏种，观众大多数是喜欢旦角，很少会有人喜欢生角的。吴丁香要不是被鲍人九迷住，她也不会喜欢生角。现在算是遇上了共同爱好的人了，一时高兴，说道:“以后只要你来捧鲍人九的场，你的戏票茶水我全包了。” “好咧！”小张受宠若惊，连忙哈腰感谢！ 吴丁香说到做到，她把在一旁给陈杠斟茶的伙计叫过来，扔了两个大洋，说是小张以后的戏票和茶水费。 茶馆伙计诚惶诚恐的拿了大洋，心里直纳闷，同样是伙计，怎么他就没有小张的待遇啊？事情很简单，谁叫他没有像小张那样歪打正着的拍了吴丁香的马屁呢！ 戏很快就开始了，随着公爷的一段念白，紧接着，饰演阿三的鲍人九也出场了，“……公爷喊得急，阿三我来得慢，我在堂前煮早饭，一筒米，两筒水，煮出了三样饭。上边生，中间熟，下边煮成了焦巴饭，焦巴饭啊王八蛋，公爷是个乌龟王八蛋。” 阿三诙谐幽默的台词以及滑稽的动作，把观众逗得哈哈大笑。吴丁香更是笑得直拍大腿，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吴丁香就坐在台下正中，位置显眼，而且连续多天来看戏，台上的鲍人九对她印象颇为深刻。吴丁香长得很漂亮，但鲍人九对她却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一些反感，如果细心观察，好像在他眼里还会找到一丝类似仇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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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讲究捧场，就像说相声的捧哏一样，到了一定的时间才能捧，才能哏。台上的戏子唱完一段或念完一段，会留出一定的时间，这时候台下的观众就要大声的叫好，这叫捧场。 吴丁香是个伪戏迷，根本就不懂戏，只知道一昧的为鲍人九叫好。只要是有鲍人九的台词，话音刚落她准要拍手。只是这样就破坏了唱戏的和看戏的节奏，捧场也有点砸场的意思了。 看戏的人不高兴了，只是敢怒不敢言，谁敢惹吴家的四小姐，不要命了差不多。唱戏的同样不高兴，可是他们是出来讨生活的，又能对这种富家小姐怎么样，而且人家身边还坐着个戴大盖帽的长官。再者，人家怎么说也是买了票进来的。 看着吴丁香脸上洋溢的爱慕之情，结合这几天的表现，小泥鳅明白了，小姐是喜欢上了台上这位俊美的小生。怪不得今晚一说去会情郎，她就不好意思。小泥鳅和吴丁香是主仆，也是好姐妹，小姐有了心上人，那就得帮忙促成好事啊，于是小泥鳅缩着脖子嘻嘻一笑，凑到了吴丁香的耳边，耳语道:“鲍人九演得真好，一会散场时请他到仙留步去吃个宵夜，认识认识吧。” 这个提议正中吴丁香下怀，吴丁香说:“好啊，好久没有出去吃过宵夜了，一会散场你去帮我把他请来。” “我可不敢。”小泥鳅胆怯了，她真后悔刚才提出的建议。 吴丁香板起面孔，瞪着小泥鳅说:“你提出的你不敢，是不是想让我今晚罚你啊？” 吴丁香整人的方法多了是，小泥鳅可是吃过不少苦头，唉！谁叫自己多管闲事，为人着想呢。她眼珠一转，又嘻嘻的笑了，指着一旁忙碌着给客人续茶水的小张说:“你刚刚不是给了那人赏银吗？不能白给啊，让他去帮叫吧？” “我不管，你能把人给我请来就行，管你叫谁去叫。” 恰巧，小张弯着腰经过了吴丁香的桌边，小泥鳅把他叫住，对他这般这般。小张不住的点头，这点小事，他自然应承了下来。 小泥鳅和吴丁香以及小张都是耳语，旁桌的陈杠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发现说完之后吴丁香似乎更加喜悦了。由于来的时候吴丁香就没有给他好脸色，他也不敢询问，一整坐在这里和吴丁香就像是对陌生人，不说几句话，无趣得很。他发现，今晚陪吴丁香来看戏就是个错误，戏还没有看完，他就借故有事先走了。 吴丁香恨不得陈杠走，免得一会跟去吃宵夜她还要赶。 小张瞅准鲍人九的戏份演到一个段落，下场休息的时候，溜到了后台，把吴丁香邀请吃宵夜的事和鲍人九说了，鲍人九一口就回绝。 小张和鲍人九等戏班的人都认识，鲍人九他们都喝过小张家造酒坊酿的酒。小张以为鲍人九是忌惮吴丁香的霸道，就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一个小女人啊？” 鲍人九一边拿着小镜子补妆一边说:“我怕她干什么，我是看见这种人就没有胃口，没有胃口还吃什么宵夜啊。” 小张有些奇怪，吴丁香虽说霸道了一点，但怎么说也是蒲芦镇的一朵花。自古都说只有藤缠树没有树缠藤，人家花请你吃宵夜那是抬举你，你竟然还嫌弃。 戏班的班主听说了此事，也过来劝鲍人九，鲍人九这才勉强答应跟吴丁香出去。 鲍人九再次登台，班主老鲍看着鲍人九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啊！” 往时都是花旦被人请出台，没想到今天生角也被人看上了，不管是什么人，他们出来讨生活的都惹不起啊，即使是不喜欢也得出去应酬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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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戏也就半个多时辰，戏散场的时候，茶馆对面的仙留步酒楼以及不远处的怡春楼依旧灯火辉煌。茶馆前面的空地上也还聚集着几位做小买卖的人，秀霜也挑着萝卜酸来摆摊，看起来生意还不错，不少走出茶馆的人都串上两串萝卜酸。 吴丁香站在台阶旁，有点焦急不安，不时朝茶馆门口看去，又不时的整理自己的衣服，生怕哪里起了皱褶，哪里染了灰尘。 小泥鳅看在眼里，笑在心头。她在吴丁香低头整理衣服的时候，突然坏坏的说:“出来了。” 吴丁香很是紧张，挺直腰杆看向茶馆门口，门口只有看门的老头在收拾东西。吴丁香知道被小泥鳅戏弄了，抡起拳头就要打过去。 小泥鳅早有提防，退后了两步，伸出手指指着要追过来的吴丁香，笑道:“小姐，矜持，你不想心上人看到恼羞成怒的样子吧？” “什么心上人啊，人家只不过是喜欢看他的戏而已。”吴丁香满脸通红，果然没有追过去，没有追过去就等于不打自招，要搁平时，小泥鳅这样戏弄她，她准要和小泥鳅没完没了。 小泥鳅抓住了吴丁香的弱点，得寸进尺的凑过去，继续取笑道:“还不承认，你看你脸都红了。” 吴丁香难为情极了，捂着脸直跺脚，狡辩道:“谁脸红了，我只是热。” “呵呵，你就装吧，现在都快立冬了，你还说热。” “不理你了。”吴丁香是第一次和人争论不过，干脆转身闪过一边去。刚走一步，砰的就撞了一下，“你瞎……” 吴丁香撞到的是人，谁这么大胆敢挡吴丁香的道啊，那不要被骂惨？只是吴丁香才骂了两个字马上就收住了声，站在那傻傻的望着被她撞的人。这人比她高出一个头，眉清目秀，不是女子却比女子还多出一分说不出的干净。 此人就是鲍人九，鲍人九目光冷冷的看着吴丁香。吴丁香确实很美丽，有些肥，但绝对不腻，古代的杨玉环也不过这般模样吧。只是鲍人九却极其的不屑，纵然倾国倾城的美，那又怎样，还不是一名恶妇。 吴丁香和鲍人九对视了好几秒，谁也没有说话。一个傻痴的，一个冷峻的，周围吵杂的声音对他们来说仿佛是寂静的。 还是小泥鳅打破了暂时的寂静，小泥鳅走过来说道:“人九先生，这位是我家四小姐吴丁香，还不快叫。” 鲍人九并没有叫，倒是吴丁香从痴呆中清醒过来，她伸出手，大方中带着怯怯的说:“你好！我叫吴丁香。” 鲍人九还是那么冷，甚至都没有去握吴丁香伸过来的手，而是带着点轻蔑的说:“吴保长的千金，不敢不认识。” 吴丁香有点尴尬，热脸贴了冷屁股，但想到刚才差点骂人家瞎眼，人家这种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鲍先生，我非常喜欢看你的戏，演得实在是太好了。” “叫我人九就行，快走吧，时候不早了，吃完宵夜好回来睡觉。”鲍人九说完理也不理吴丁香，迈开脚步先走了。 鲍人九这个态度，没有惹怒吴丁香，却把小泥鳅给气到了，小泥鳅指着鲍人九的后背，“你……” 小泥鳅没有像吴丁香那样语塞，她没有说完的话是被吴丁香用手给捂住说不出来的。吴丁香瞪着小泥鳅，用眼神告诉她，你敢骂出来我就撕烂你的嘴。 小泥鳅跟了吴丁香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看到过受这么大的委屈啊？可是吴丁香受了委屈竟然还忍声吞气，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泥鳅气不过的抓住吴丁香的手咬了一口，也用眼神告诉她，你就贱吧，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呢。 仙留步酒楼就在茶馆的对面，跨过一条不宽的石板街就到。酒楼为砖木结合的二层楼房，有点古色古香，又有点洋里洋气，换句话说就是不洋不土。酒楼的门口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灯笼上各写着一个酒字。从远处看去，红色的灯笼像是一个怪兽的眼睛，而那俩酒字就像是黑色的眼珠子，十分恐怖。这对眼睛时刻盯着过往的人群，像是在说:有钱的就进来，没钱的滚远一点。不过两只眼睛中间的那块巨扁上“仙留步”三个字倒是苍劲有力，铁画银钩。

和事佬

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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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事佬 发表于 2014-11-24 09:48
高人

不敢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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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吴丁香请鲍人九，现在倒变成了吴丁香跟在鲍人九的屁股后面了。小泥鳅因为有气无处撒，也就不跟进去，留在酒楼下面等待。 上了二楼，吃宵夜的人还真不少，大多是过往在蒲芦镇逗留的商贾，也有本地的一些富裕人家。鲍人九在大厅里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眼望着窗外。越过一条街，远处亮着一大片灯光的是漂染厂，也就是陈杠屯兵的地方，可以看到门口几个荷枪实弹的哨兵在来回踱步。漂染厂依然人丁兴旺，只是现在兴的是兵，旺的不是汤家的人。 “我们进包厢里面去坐吧！”吴丁香经常来仙留步酒楼吃饭，但是从来没有在大厅里吃过，大厅里人多吵杂，她一个大小姐才不会在这里吃呢。 鲍人九微微抬头看吴丁香，吴丁香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什么，吐气如兰，胸脯起伏。鲍人九恍了一下眼神，马上收回目光，依然不冷不热的说:“孤男寡女，进什么包厢啊，还是坐在这里，免得被人说闲话。” 一句话说得吴丁香十分不好意思，如果是其他姑娘被鲍人九这样说的话，可能会找个地缝钻下去了。多亏了吴丁香平时蛮横无理的性格，对这话还有点防御力。谁叫她喜欢人家呢，喜欢那就顺从吧，吴丁香只好坐下来，说:“好吧。” 本来是吴丁香请鲍人九吃宵夜，可是待吴丁香坐下之后，鲍人九拿着菜谱牌，自顾自的点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然后又继续看向窗外，不理吴丁香。 吴丁香虽然很尴尬，但她不计较，也跟着要了一碗莲子羹。鲍人九看向窗外，这正好方便她肆无忌惮的观看。这么近距离，她觉得鲍人九比许多女人都还要粉嫩，可能是长期施粉化妆的缘故吧。不过这种粉嫩丝毫不影响一个男人的阳刚之气，反而有点超凡脱俗的感觉。 莲子羹端上来了，两人各吃各的，谁也没有说一句话。鲍人九不说那是因为讨厌吴丁香，吴丁香不说则是不知道说什么。不过不说话归不说话，她还是不时的斜上眼去瞄鲍人九，她觉得鲍人九握汤匙都那么的耐看，就好像是在戏台上捏指拂袖。 吃完莲子羹，鲍人九站起来，扔下一句，“你请我的，你付钱啊，我先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丁香只顾着偷瞄鲍人九，莲子羹还没有吃几口。同时她也没听清鲍人九说什么，只是胡乱的应了声，“嗯！”待她反应过来时，鲍人九已经走出了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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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天气，即使是在中国的南方，那也有种冷嗖嗖的感觉了。鲍人九依然穿着单薄衣裳，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时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报予微笑点头。 这么多年以来，他时刻没忘记让自己苦一点，再苦一点。吃饭总留着点，不让自己吃饱，冬天穿少点，让自己抗寒。这么做就是提醒自己，大仇未报，怎能饱暖。 不知不觉，鲍人九走到了漂染厂的门口，这些天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漂染厂里的大坪子上，来来回回走动着穿蓝灰戎装的士兵，曾何几时，那里走动的是往竹竿上晾晒染好颜色的布匹的伙计。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小时候他经常哥哥奔跑穿梭于五彩的布条之间，他们把染了色还没有晒干的布匹往脸上印，红的，黄的，蓝的……两张大花脸。惹得阿妈拿竹条来抽他们的屁股，而袒护他们的姐姐就会过来把他俩拉开。现如今，阿妈阿姐含恨死去。 没错，鲍人九就是当年举家逃离蒲芦镇的漂染厂老板汤祥深的小儿子汤建伟。当年汤建伟未满十四岁，身体胖嘟嘟的，人家人爱，走过的人都爱捏一下他的圆脸。现在，八年多过去了，他改名换姓回到蒲芦镇时，已经是俊美高瘦的少年郎，人们已认不出他就是当初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八年多了，小镇的模样已经改变了许多，当年的街坊老去，添新，汤建伟都记不起来了。但他记得他的家，记得仇人吴老八。他，要报仇……   当年，从蒲芦镇逃到省城的路上，哥哥汤建峰走散了。为此，饱经耻辱的阿爸（汤祥深）愧疚不已，到了省城后就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含泪死去。阿爸临终前，把他托付给了一个戏班的老板，阿爸让老板赏他一口饭吃。从此， 他就跟着戏班学艺。班主老鲍是个好人，老鲍没有儿子，只有一个比汤建伟小两岁的女儿，他视汤建伟如亲生。为此汤建伟改姓鲍，他还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叫人九。这个艺名的含义只有他自己懂，人九两个字合起来是一个仇字，加上他的姓，那就是报（鲍）仇。别人叫他人九的时候，他就会记住自己是个有仇在身的人。